黄昏时末,暮色覆临。
一座巨大的矿石场中的窄小破屋棚内,哼哈呻吟低骂声间隔着传出。由于低骂的声音刻意压的极低,故不怕传出多远,否则他们就有机会拉破嗓子大骂了。不过很明显,并没有人愿意抓住这样的机会。
这个小屋棚仅十尺见方,依靠在右排十余丈长的巨大屋棚边上,屋棚尽是茅草枯枝铺盖,只仅可小抵风雨,而毫无温暖可言。大棚前后还有一座这般无二的简陋屋棚,而棚内居住的竟皆是受尽折磨的劳力。夜暮降临,这些人中有大大小小的男人女人和老人,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伤痕,都如死狗般累倒铺满稻草的地上,大片大片的已昏睡了过去。
那间小屋棚内,四个瘦瘦弱弱的青年无力的倒地喘着粗气,头发蓬乱,满脸尘垢,衣衫破烂不堪,倒地的姿势更是扭扭捏捏奇奇怪怪,似乎扑了下去,连翻个身都难的样子。
棚内唯一没有趴下的青年正游走于那四人之间,仅凭外面火把透来的微光,手起手落,将几根银针不时扎下,他们总是先呻吟轻呼叫疼几声,再低声咒骂些不堪入耳的粗话,感觉似是极为痛快。
轮到最后一位看似这些人中最小的青年时,等到一针扎在他仰躺着的胸前要穴后,他哀呼一声道:“哎哟,我的富田哥,富田大爷呀,您能不能下手轻点再轻点,我的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正施针的青年正是叫富田,此时看来,他虽与其它几个人一样都是瘦弱之态,但精神相比起来要振作的多,眼神也更坚毅的多。
富田哑然失笑道:“你这小鬼,忒多的废话,快起来到外面去接应一下小三,千万不能出了岔子,知道么?”
那青年开始一副嬉哈神情,到听到富田最后一句话时已经顽皮之态尽去,爽快的爬起似乎比女孩子更加盈弱的身子出去了。
躺在他边上的那个青年低笑一声道:“这小子似乎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我们哥几个要他办点事,他还得讲妥条件呢。”
其它人似乎想起什么,都无言苦笑了起来,似乎那个青年小子确实有不少“恶迹”。
富田终于自己坐下,缓慢的伸了伸腰,又慢慢的靠向一根柱子,脸上才显露出疲态。其它人看到这里,眼里都不禁露出忧色,甚至眼中已是一片湿润。
其中一个看起来已有二十四五的青年急声道:“富弟,你怎么样了,哎!”
富田看着他们的神情,浅笑着道:“大哥,没事的,咱们是兄弟呀!说起来咱们能平安的活到现在,还真应该多谢那个半吊子的庸医和遗留下来的这包银针。”
这个小小的破屋棚中就住了六个年纪相仿,性情相投又肝胆相照的青年人。他们便八拜结义,大哥李钱、老二陈水、老三便是富田、老四赵树、老五季三、老六便是那个叫苦的青年付发。
赵树便是适才调笑付发的青年,他此时有点不以为然地道:“那老头儿虽然是个庸医,不过他教出来的徒弟却肯定是神医,由此推断,老头儿很可能也有做神医的潜质,只因未遇到如我这般有才情的人来开发罢了!嘿……”
其它人早已笑倒,只因个个浑身是伤,故成了闷哼一片。
此时破门打开,付发和季三走了进来,前者大奇道:“哥几个怎地如何好笑,是否趁本人不在,又在偷偷制造什么笑料了吧。哼,你们可知道这是不对的么?”
众人再一次笑倒,连刚进门的季三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他顺便在付发头上给了一巴掌。
人在绝境,也只能苦中作乐,否则人生过的岂不乏味。
只是这种本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非但需要超人的勇气,也要有超人的气量,更要在心中有一个远大的目标,否则勉强做了的效果也仅是小丑颜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