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 / 2)

丽芸妈看见梁佳宏仍然愣着不说话,便站了起来说道:

“我就先走了,丽芸,你要注意好分寸,不能喝酒,九点以前回来——”

……

“宏哥,我对不起你……”

……

窗外,天边一轮弯月静静地升起来了,梁佳宏看着它,长长地叹气——

请给我一根长绳吧,套在那弯儿上面,打上结,然后往上一窜,把头套牢了,颈箍紧了,清风吹来,整个人也可以摇啊摇啊摇啊摇,直到自己不知道任何动静,不知道任何痛,任何苦,不知道任何烦恼任何忧,这该是多么美妙呀!

大地,大地,不是说你有狱叫地狱么,怎么不见你裂缝呀,只要一见你那门在“兹兹”裂开,我愿意立即跳入不后悔,我不怕,不怕,那怕有十九层一百层炼狱,我都愿意,因在这上面我更痛!

这馆子不是有火么?怕火么?立刻烧起来吧,烧在我一个人的身上,甚至把那火炎烧得发蓝变亮,让我的骨都烧成灰,灰都烧成气,不留任何余物在世间,这样也就可以让一切痛苦忧伤烦愁都消失了,连快乐也消失,但我不觉可惜,只是因为这点快乐与我的痛苦想比,譬如尘埃之于大地,滴水之于苍海,所以我不怕,不恋,不叹惜——

姜丽芸在一旁看见梁佳宏牙关紧咬,脸色发青得甚至都有些变紫了,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忙拿出电话来给李瑛打上了电话:

“喂,你是李瑛吧,梁佳宏高考没考起,有些不对,在鸿运饭店,你来想想办法吧,一定从乡里赶来,包车,我开车费,赶快呀!他说特别想见你呢!”

两个人默默地呆着,时光如中国大火车站春节前后买车车票排的队伍一样,总觉得没有动一下,姜丽芸真是又害怕,又焦急,总是打电话催着,并一边看时间。

好不容易,一辆小车从远方急驰而来,李瑛从车上“呼”地一下窜了出来,

“佳宏哥,你怎么啦?怎么啦?不会有事吧?”她随后把脸转向姜丽芸,

“你们怎么啦——啊?”

“我妈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婊子——”李瑛不由得狠狠地骂了一句,“你把佳宏哥给甩了是吧?啊?”

“我,我,我——”姜丽芸不由得脚发软,想站起来,可身子直向后靠,把椅子直推靠了墙,“我给钱,包车用了多少?我给,我给——”

“哼,你们一个小工人,一个小市民,再狂能有几个钱——”李瑛上前扶住梁佳宏,轻轻地说道:

“佳宏哥,我们回去吧。”于是便扶起梁佳宏向门外走去,在开门离去的时候,梁佳宏却忍不住地回了头,向姜丽芸望去——

“丽芸,我——”他没有再说得下去什么,只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与李瑛下楼出去了。

乡间的小道在黑夜朦朦胧胧的西月下延伸,像极了一条随意搭缠在女人脖颈上的纱巾,轻轻柔柔地绕过来,绕过去,李瑛伴着梁佳宏在上面走着,已经好久好久了,可梁佳宏总是不愿意回去,李瑛也不想回去,俩人就在那月光下漫步走着,低着头,一路行过,在清清小道旁边的青苗、青草上,没有留下稀疏的影子,到是时不是地惊起蚱蜢、蟋蟀等夜虫跳了起来,弄得叶苗“沙沙作响”,又有岸上的青蛙被惊动了,“卟通”一下跳进水里,接着又是“哗哗哗哗”窜水的声音。在远处,有夜雀“咀咀”地叫起,很快田地里的蛙鸣也唱成一片了,就像由单音进行到合奏的乐章一样,让人不知不觉地觉醉在那起伏跌宕中去!

“佳宏哥,没考起真的没什么,你一定不要难过,现在那些大学生,你看,真的一点都不怎么样,又自私又好强,心又狠,没有实际本事!”

“佳宏哥,你怎么总是不说话呀——”

“佳宏哥,给我唱首歌听吧,小时候,我就喜欢听你唱歌呢,我们还对歌呢,唱情歌,还被大人笑呢——”

“佳宏哥,不要老是想着那女人,啊?那贱人,你看那德性,有几个钱,值几个钱,不就是念个大学什么的吗?说真的,我实在对文凭不感兴趣,我爸早都让我去自费进修了,可我觉得那确实没有什么用,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的把戏呢!”

“李瑛,我俩来对歌吧——”梁佳宏突然开口轻轻地说道,

“好啊,我起头了——”

“嗨哎,佳宏阿哥慢歇脚,坐下听我轻轻唱哎——

“天上彩云红彤彤,地上桃花一样红,哥——哎——,什么无翅飞天边,什么有翅窝里藏哎——”

“妹哎——妹哎——听我轻轻为你唱哎,茅草种无翅飞天边,鸡仔有翅窝里藏哎——”

“什么有脚不能行哎,什么无脚走天下哎?”

“木桌有脚(它)不能行哎,车子无脚(它)走天下唻”

……

“佳宏哥,准备复读一年吧,我给你出钱——”

“不,我不想了,读书有什么用?尽只是像姜丽芸那样的一群人在大学里面,恶心——我不读了,让小妹复学吧。”

“那——我俩打工去吧,我和你一齐去,好不好?”

“打工?”

“打工!”

“去哪?”

“就去广州吧!”

“去打什么呢?”

“进厂?去了再说吧——反正不愁钱花。”

“好啊,明天就动身!”

“明天动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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