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然想大声尖叫,他怎么和我同榻而眠,慌忙低下头看看自己周身,哦,还好,还穿着我自己那套破烂的衣服,应该没有什么事发生。
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准备跃过他,下床去,可刚爬起来,抬起一只胳膊,旁边的耶律德光突然醒了过来,这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他深褐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亦熠熠生辉,顿觉有些尴尬,脸已火辣辣的,幸亏在黑暗里,他并不能看到我的窘态。
“这是哪里?”我说着已经缩回了欲探出去的身子。
“是,我们临时的驿馆。”他慵懒道。
噢,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床榻?”我尖声问他,这个无耻的家伙,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不然我应该睡哪儿?这是我的床榻。”他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那你也不可以和我睡一张床,男女受授不亲,你不知道吗?”我义愤填膺地嚷道。
“是吗?”他慢吞吞地瞅着我一眼,又撇撇嘴角道,“我们契丹人不讲究这里。”
“你……”我一时气结。
拐过头去,不再看他,就知道对他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来,再睡一会,天还没亮呢。”他又说道。
说罢,健壮的胳膊已伸了过来,揽在我肩,轻轻一拉,将我拽入了他的怀抱。我大叫着挣扎,结果可想而知,他哪里肯放开,越挣扎箍得越紧。唉,心里苦笑,他天生是我的克星,我怎么可能敌得过他,就像这次被董乙误会,赶了出来,都是拜他所赐。
停下了徒劳的挣扎,“耶律德光,”我直呼其名,叹息道。
揽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表示回答。
“究竟为什么?”怔怔地问他,现在我所有的情绪全线崩溃,无心跟他对抗吵嘴,心里只剩无奈与无助,还有对自己茫茫不知的前路,该何去何从?
“为什么我会来这里,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折磨,为什么会碰到你,为什么你会去城外的大帐,为什么要因你,我被董乙误解,被他赶了出来,现在的我无处可去,你的恶作剧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见我这样你现在满意了,高兴了吗?”一口气将心里的阴郁喊了出来。
静静的,他没有说话,只是揽着我的手越来越紧,咯得身的骨头丝丝阵痛,我亦无声地承受,反倒这样心里舒服些。
我叹息,“耶律德光,无心和你斗嘴,也不愿再受你玩弄,我真的很累了,本想找到大师兄,从此跟他们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仅此而已,难道这都是奢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越说心里越灰涩,眼泪流了下来,嘴角有些咸咸湿湿的。
“你心里真是如些想我?”他似微微抽气,呼吸越来越粗重,“这段时间,你真的从没想过我吗?”他的声音突然沙哑。
我顿时心里一颤,乍听到竟有些心疼,从没听到他这样压抑又低沉的声音,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如此?他的话亦真亦假?我侧目,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刚才熠熠的褐色眸子不再闪亮。
无言以对,我们又陷入了沉默,真的没有一点想过他吗?自己的心只自己清楚,只是想想而已,并无其他,我们俩个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以后是至高无的九五之尊,身份迥然不说,还有少主,我要如何跃过少主,而去想他?不能,我不能那样作,再说母乙至今还下落不明,我已心烦意乱,我要怎么办?进退两难,我到底要怎么办?
“耶律德光,我……”嘴唇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快睡,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他口气恢复了一贯的命令式,仿佛刚才低沉的问话仿佛不是他出自他之口,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按在我腰间的手倏地放开,他翻个身转了过去,背对着我,径自一人睡过去了。我尴尬他的后背,望着他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臂膀,那背影竟是有些孤绝和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