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声,心里有些诧异,我就这么简单的过关了?眼角的余光瞥见耶律德光正站在一边朝我使眼色,我立即会意,默不作声地退到他身边。
站定后,偷偷松了一口气,一转眼见述律皇后颇为厌恶地瞅我一眼,碍于今天场面特殊,又有可汗在场当然不能发难,她大概心里恨死我了,次暗中安排的那人没将我除死,我现又活蹦乱跳站在她面前,她心里不痛快是当然,但我不知她究竟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非要将我至于死地呢?
渐渐的,大帐里恢复了刚才闹哄哄的气氛,时不时地,有些王公大臣偷瞄我,面色唏嘘,我面无表情地站着,视而不见,我心里明白,去年我被大梁的人带走之后,有关我的身世人品肯定流言肆起,蜚语漫天,现在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这里,他们会诧异也是理所当然的……耶律德光悄悄碰了一下我的手,我微一侧头,见他眉头稍一挑,示意我别在太意别人的议论,我正欲开口,门口的侍礼官高声喊起,“吉时到!请两位新人入帐!拜见可汗、皇后娘娘!”字正腔圆,拖着长音。
大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帐口,我也不例外,目光瞟向那里,是鲁不古大人,没想到今天主持典礼的侍礼官竟是鲁不古,他一身正统契丹服站在那里,一年不见,他还有老样子,做起事情来,神色严肃而认真,正一丝不拘主持着整个典礼过程。
话音刚落,鼓乐齐鸣,锣鼓声震天响起,伴随着这震耳欲聋乐声,一群人鱼贯而入,侍女捧着贡品在前面引领,少主和一名貌美的女子并肩而入,少主……,我看向他,心里茫然不知所措,他的容颜一如从前,温文尔雅的脸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今天的他似又不同于往日,更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目视前方,缓缓地走过来,没想到,我们竟是在如此状况下见面,他愈走愈近,我愈来愈觉呼吸不畅,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慌然间欲低下头,目光却不期然与少主相遇,他看到人群中的我,明显顿了一下,定定看我,脚步也停了下来,全场的人都愣愣地看着少主,他身边的新娘子并没像汉人结婚那样盖着大红盖头,她一身繁重的契丹宫服,彰显身份的尊贵,见少主无故停了下来,她面色疑惑地瞅着少主,又顺着少主的目光看向我,我慌忙低头,这时,鲁不古大人的声音适时响起,“两位新人拜见可汗和皇后娘娘。”
声音过后,是一片寂静,仿佛只过了一秒钟,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一阵迟疑略带沉重的脚步声过处,随即少主低沉的声音传来,“儿臣叩见父汗母后,祝父汗母后福寿绵延,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媳叩见父汗母后,祝父汗母后福寿安康,万岁万万岁。”少主身边的女子嘤咛开口,声音清脆爽朗。
我复又抬头,见少主和金岭公主齐齐跪在御案前,背对我们,看不清表情,可汗和述律皇后满脸含笑地看着他们,“快起来。”可汗点头示意。
“谢父汗母后。”琴瑟合鸣,两人再次扣首谢恩。
接下来还有一连串的繁杂仪式,但我已无心观摩,这时,大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少主他们身,无人顾暇我,我低头略一思量,正欲准备开溜,抬头想知会耶律德光一声,刚抬头,见他正目不转眼地看着我,面色沉闷,不知在想些什么,管他呢,“我想回去。”我悄声说道。
“嗯,我送你。”他淡声道。
“哦,不用。”我连忙摇头,这么隆重的场合,堂堂二皇子怎么可以缺席,“我自己可以的,你留在这儿,别一会儿可汗找你。”
这次顺从地点头。
我心下烦乱,当即悄悄地向帐口退去,正欲转身,忽见少主在众人拥簇中,回过头来找寻着,他的目光停在帐口看着我,隔得远远的,仿佛他眼里的思念、伤痛都能传过来,孤独悲凉,浓重而忧伤,他似是欲言又止,我仓皇转身,逃似的出了大帐。
“郡主,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典礼还没完。”云露一直站在帐外等我。
“哦,出来透透气。”我答。
我匆忙下了台阶,大口地喘着气,刚才御帐里的气氛让我窒息,少主诧异又带有忧伤的眼眸,耶律德光的脸色阴沉,述律皇后的愤愤厌恶,众人唏嘘不已的表情,已让我体无完肤,只好落荒而逃,也不愿回耶律德光的帐子一人无聊地呆着,随便走走。
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云露见我面色不悦,也没敢吱声,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我怔怔地向前走,漠然地看着前方,少主已然大婚,不管是否出自他的意愿,这都成定局,我现如今又是何等身份,前唐的乐平公主?契丹的都郡主?回鹘部柔贞公主?听起来个个华丽光鲜的尊贵称呼,让平常世人羡慕不已,其时只是徒有虚表,一个代号而已,如果可以,我情愿做回无忧无虑的宋雪林。
“云露,我们原先的宅帐现谁住?”我突然想起来,回头问她。
“回禀郡主,现在没人住,只是……倍少主会有时过去看看,二少主……也去过。”云露迟疑地小声道。
呃?他们俩有时会去我以前的宅帐?为什么?少主去还情有可原,毕竟当时我和少主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耶律德光也会去,他去干嘛,那玉猪龙当时已让云露还给他了不是么,真是个怪人,再说这次在中原偶遇,也是有些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