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叶梓慕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清晰地听到飘忽不定的狰狞笑声,有时近在耳畔,有时又十分遥远。她努力睁大眼睛,眼前却没有半丝光亮,只能感受到肌肤上,冰冷锋利的利刃,一寸一寸划过身体。
巨大的恐慌占据心头,叶梓慕拼命挣扎,四肢像被牢牢绑住,一丝一毫都动不了;她奋力嘶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仿佛身陷地狱般的绝望中时,忽然有人握起她的手,低沉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别怕,我在。”
瞬间,一束耀眼的光照了进来,所有的黑暗急速退去时,光束里出现一个身影,身姿挺拔如树,五官精致硬朗,仿若冰雕玉琢。
严以修。一个名字浮现在心头,那个名字,对她来说是崇拜,是依赖,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是她梦里都不敢去奢望的牵念。
叶梓慕整个人放松下来,剧烈的呼吸渐渐平缓,她费力地想要睁开眼,可眼皮沉沉的,仿佛坠了千斤重物。
低低的声音再度响起,清冷中透着柔软的安慰:“好好睡吧,从今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伤到你!”她的心安定下来,于将醒未醒之际再次入梦。
或许无梦,又或许,梦里没有了黑暗与狰狞,她睡得深沉安稳,再没有半分噩梦与恐惧。
叶梓慕彻底清醒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阳光半斜,透过玻璃窗在纯白的病床上投下窗格的轮廓,她抱着被子起身,晕晕乎乎地坐了会儿,才一点一点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
从身上的病号服和周围环境来看,她现在是在医院里,那……是谁送她来的?现在是什么时候?那几个劫匪落网了吗?
脑袋里一堆问题无解,叶梓慕干脆起身,从病床下找出一双拖鞋穿上,准备去找人问问具体情况。
耀眼的阳光下,她本想以床头边的监视仪屏幕为镜,略微整理一下头发,可看到屏幕里自己模糊的脸时,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病房门“嗒”的一声轻响,一个身影下一秒出现在她身边,满眼的担忧与关切:“怎么了?又做噩梦了?”是严以修。
叶梓慕呆呆地看了看他,伸手指指屏幕上自己的脸:“比噩梦还恐怖,我……是不是被毁容了?”
阳光下,黑色的监视仪屏幕里印着她的脸,额头上几条细长清晰的血痕,嘴巴周围布满不规则的红色小点,像是戴着一个宽大的口罩。
“胡说。”严以修扶着她回到病床上,按响一侧的呼叫铃后,才不紧不慢地道:“医生说了,你脑门上的伤不会留疤,完全恢复需要十至二十天,那个过敏起的红疹,大概一星期就能好。”
叶梓慕想起来,怪不得当时撕下胶带时,自己觉得脸上撕裂般的疼痛,想必那时已经过敏起了红疹。
她抱着被子靠在床头,满是忧郁地问:“有镜子吗?”严以修懒得理她,直接摇头道:“没有。”
她只好扭过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凑到监视仪面前,去看屏幕上的自己,凝视片刻,她认命地接受现实,摸了摸额头的血痕,又捂着嘴看向严以修:“是不是很丑?”
严以修后退两步,仔细打量她,诚恳地道:“是挺丑的。”
叶梓慕顿时欲哭无泪:“董事长,有的时候人是可以说谎的,善意的谎言!”
她话音刚落,严以修接紧着道:“谎言或许有善意,但我只说真话——虽然丑,不过我还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