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孙儿,不哭,快说,出什么事了?”老翁将谷儿扶了起来,焦急地问道。
“爹爹他……”谷儿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你爹他到底怎么了?”老翁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谷儿带着哭腔道:“爹爹说,他要向陛下揭发奸佞,还大唐朝堂清明!为了以防万一,爹爹让我先回老家来了!”
林云在一旁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我爹叫燕钦融,是国子监典薄。爹爹说了,他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但还有一片忠心,一定要让陛下知道真相!”
林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老翁见多识广,看林云这模样,猜想他肯定会知道些内情,便问道:“不知这位英雄怎么称呼?”
谷儿赶忙介绍道:“阿翁,这位是龙氏镖局的林镖头,爹爹专门让他送我回来!”
老翁请教道:“林镖头久居长安,你觉得我儿此次贸然行事,结局如何?”
林云一脸戚容道:“燕大人的举动让人钦佩,但恕我直言,估计他不会有好结果!”
老翁身体晃了晃,老妪已经抽泣起来。
老翁拍了拍老伴的肩头,又看向林云:“怎么个不好!”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向陛下揭露他们,甚至不乏一些四品五品的朝廷官员,他们大多被杖毙了!”
“老天不公呀!”老翁喃喃自语道,“燕家到我这一代是单传,到了钦融也是单传,到谷儿这里还是单传。他既然提前设法让谷儿回到老家,毫无疑问是抱了必死之心!”
卢小闲在一旁问道:“谷儿,你阿娘何在?”
谷儿又痛哭起来:“阿娘留在长安,她说若父亲有了意外,她绝不苟活,还让我好好照顾阿翁阿婆!”
场中众人都不说话了,谷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老翁道:“对了,阿翁,爹爹嘱咐过我,如果我安全到家,他希望阿翁如数付给镖局费用!”
“这个自然,还得多多感谢林总镖头的大恩呢!”老翁朝林云点头道。
“不不不!”林云臊红了脸,赶忙摆手,“我们把燕大人委托的镖都给丢了,哪还能收钱?”
谷儿擦了把眼泪:“林镖头,你不用自责,那箱被抢的银锭都是假的!”
“假的?”林云根本不信。
“爹爹只是个八品小官,俸禄不多,他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银两?那些银子是爹爹让人用铅锭仿制的,只有最上面那两个银锭才是真的。”
“啊?”
敢情他们辛辛苦苦押的一路镖竟然是假的,他们走的这趟镖不是金银财宝,而是燕家的一条命根,谷儿这一番话让林云恍然大悟。
想必燕钦融找龙氏镖局,就是为了将谷儿送回老家,可他又付不起龙氏镖局的高额费用,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既然镖是假的,那就不算失镖了。
想到这里,林云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对老翁道:“燕大人之义举感天动地,能为燕大人尽绵薄之力也是我等的荣幸,这费用就不用付了!”
老翁摇摇头道:“我儿的心性我清楚,林镖头若不收,他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您还是收下吧……”
……
卢小闲一直盼着能赶紧走完这趟镖,如今一切都圆满了,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是,离开燕家之后,卢小闲一直郁郁不乐。
卢小闲虽然没见过燕钦融,可燕钦融明知不可为而为知、明知必死却不皱眉头的义无反顾,深深地震撼了他。
返回的行程轻松了许多,海叔的马车依然跟在后面,卢小闲懒得去想回到长安如何应付他们,反正自己是一片好心,大不了赔礼道歉装孙子,实在不行就玩失踪。
落日时分,夕阳洒出一片金光,官道的前方突然扬起冲天的尘土,远远有十几骑飞驰而来。
“赶紧让到路边去!”林云喝道。
众镖师与趟子手赶忙闪到路边,卢小闲不敢怠慢,跟着到路边。回头看去,海叔也将马车赶到路边停下,把中间的道让了出来。
卢小闲忿忿然问道:“林镖头,这些是什么人,为何如此霸道?这路难道是他们家的,难道就不怕撞了人?”
“什么人?”林云显然是见的多了,苦笑道,“除了军中之人,谁敢如此放肆?这官道还真就是他们家的,只要他们说执行军务,撞了便撞了,无论是伤是死,只能自认倒霉,地方官拿他们也没办法。”
说话间,那些骑手已经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
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青壮汉子,散发出彪悍之气,个个背着弓箭,武器挂在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