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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0009章 御剑殇刀芙蓉面(2 / 2)

苏琬珺也深知以樊飞此时的状况,实难对抗连八方的夺魂邪鼓,为防这老怪果然狗急跳墙,出招不由得便放缓下来。

连八方心中大定,连忙又叫道:“你们今日杀了濮阳尚,已经算是大有斩获,何苦还要拼上身家性命?玉石俱焚对谁都没有好处!”

苏琬珺闻言更加犹豫,此时却听樊飞冷厉的声音传来道:“巧舌如簧无用,毒手鼓魔连八方,今日樊某必收你命。”连八方不由得惨然变色,打眼只见樊飞面色冷肃,长剑紧握手中,正向他步步逼近。

心知自己已是命在顷刻,连八方索性孤注一掷,当下拼着硬捱苏琬珺一掌,竭尽全力再度拍响手中的夺魂邪鼓。不料樊飞竟是恍若未闻,步伐反而愈见坚定,分明已经是下定决心,非要取他性命不可。

连八方只觉死亡的压力已将他完全笼罩,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厉嚎,苏琬珺趁机连环进招,玉女飞绫顿时在他身上留下数道血痕,只待樊飞挺身入战,合力当场诛杀此獠。

战局终了,胜负既分,但见岳啸川半跪于地,胸前淌着鲜血,半晌一动不动。银衫女郎紧咬着嘴唇,硬生生克制着没有上前,而方才倒地的七妙星君,也终于在她满含期待的目光之中,重新站起身来。

银衫女郎这才转忧为喜,眼含热泪的看着丈夫缓步踱至岳啸川面前,深吸一口气道:“岳大侠,敢问你可还有再战之能?”

岳啸川恍若未闻,竟如同已经死去一般,七妙星君轻轻一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接着只见他俯下身去,勉强聚力连出数指,正点中岳啸川伤口周围数处大穴。

岳啸川胸前的涌血之势立见止歇,紧闭的双目也终于缓缓睁开,只见他脸上殊无表情,片刻方低沉的道:“……你赢了。”

七妙星君拱手为礼道:“不过是侥幸取胜罢了……不知岳大侠可还有需要在下襄助之处?”岳啸川依旧面无表情的道:“岳某答应之事绝无反悔,两位可以走了。”

七妙星君一正色道:“岳大侠的品格在下自然放心,只不过你此时伤势沉重,可否容在下护送……”岳啸川不待他说完,已自冷冷的道:“不必,两位可以走了。”

七妙星君似是一滞,只能讪讪的道:“那么岳大侠还请千万保重,我们就此告辞了。”说罢又轻叹一声,转身向银衫女郎走去,孰料此时却忽听小公主娇声道:“义父~你怎么不杀了这个死奴才呀?”

七妙星君暗暗皱眉,勉强挤出个笑容道:“姣儿,胜负已分,义父不能赶尽杀绝。”小公主大不以为然,又向银衫女郎撒着娇道:“不要嘛~娘你快让义父杀了这个死奴才,不然我就不跟你们走了。”

银衫女郎与七秒星君对视一眼,柔声劝慰道:“姣儿,这人对娘有不杀之恩,他也答应了不把咱们的事说出去,所以娘觉得……”

小公主听她也这样说,更是大发娇嗔的道:“不管不管,我就是要这死奴才死,娘你不答应就是不疼我,娘~你不能不疼我嘛~”

她这厢拉着银衫女郎的手撒娇个不住,看来倒也颇有几分娇稚可爱,只可惜她想要的并非寻常糖果玩物,却是旁人最珍贵的性命!

银衫女郎大感为难,正在蹙眉无语之际,却忽听小樵子涩声道:“那个……几位好汉,你们既然已经‘乱来’完了,那能不能先把我给放了啊?”

他不说还罢,这一说小公主倒更来劲了,当下愈显娇纵的道:“对了娘,这个死奴才最坏了,他也一定要死。”七妙星君终是忍无可忍,便板起面孔道:

“姣儿!以后这位哥哥就是你的师兄了,不许再对他无礼!”小公主小嘴一撇,索性不再理他,只是一味痴缠那银衫女郎。小樵子却大吃一惊,挠着头讷讷的道:“啊?大叔你刚说什么?什么师兄?”

七妙星君拍拍他的肩膀,和蔼的道:“大叔想带你离开这儿,收你做我的徒弟,教给你很多有趣的东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呀?”

小樵子骇了一跳,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道:“不不不……大叔你饶了我吧,你们这些人成天‘乱来’,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我……我可不想。”

七妙星君闻言直是啼笑皆非,只好耐心解释道:“你不要误会,今天的事情纯属意外,为师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

小樵子眨眨眼睛,似乎也有些犹豫,片刻方嗫嚅着道:“唔……那这样好不好,你们不杀这个大胡子,我就跟你走。”

七妙星君眼睛一亮,拊掌大笑道:“好好好……这有什么不好,徒儿你这话正对为师的心意,哈……真是孺子可教。”

小公主却听得火冒三丈,脱口尖斥道:“不行!绝对不行!——好你个不开眼的死奴才,难道是成心要跟我作对么?”

小樵子大感快意,便朝她扮了个鬼脸,接着又卯足力气向岳啸川喊道:“喂~大胡子,他们不杀你了,你快些走吧。”

七妙星君不禁失笑道:“傻孩子,岳大侠眼下正在运功疗伤呢,咳……我也是糊涂了,你父母现在何处,为师这就去寻他们,把事情交待清楚。”

小樵子神情一滞,低头闷声道:“我父母……应该是都不在了吧,啊对了,我还有个妹妹,师……师父您不如也收她做徒弟吧?”

七妙星君听他终于改口叫自己师父,心中登时一畅,便微笑着道:“好啊,咱们这就走。”小樵子登时欢然道:“真的?那多谢师父了!……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那间茅屋,我这就去把妹妹抱出来。”

他说罢便跑向那间茅屋,七妙星君却愕然道:“抱……抱出来?”小樵子头也不回的道:“是啊,我妹妹再过半个月就两岁了。”

七妙星君勉强抛开脑海中自己为小女娃儿洗尿布的恐怖幻像,摇摇头干咳一声道:“夫人,那我们也跟上去瞧瞧吧。”

小公主一张小嘴撅的老高,板着脸就是不肯走,银衫女郎暗自一叹,俯身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小公主顿时转怒为喜,又狠狠的瞪了岳啸川一眼,这才跟着七妙星君夫妇向那间茅屋走去。

诛魔之战已近尾声,正在情势趋于明朗之际,却忽听一个无限娇慵的声音自道旁传来道:“唷~是谁这么讨厌呀,又是乱敲鼓又是鬼叫的,这儿又不是戏台子~”

这声音甜得犹如蜜裹砂糖,媚得令人心痒难搔,好似方沐浴之后披在身上的丝绸一般,光滑柔顺的包围着敏感的身体,让人打心眼儿里生出一种慵懒舒适的感觉。

场中三人闻言各自一怔,紧接着却听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那女声又脆快的道:“阿弥陀佛……可吓死奴家了,这儿怎么有这么多血,还端端正正摆了个人头,敢情你们是在祭天么?”

樊飞霍地转身望去,但见一名少妇正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俨然是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楚楚可怜之状。

这少妇要说容貌倒称不上绝美,但那一身剪裁合度、轻薄柔软的白衣白裙,和那一双纤细精致、寸尘不染的白缎绣鞋,却偏偏能将她映衬得那般撩人心魄、娇俏怡人,果然是一名难得的尤物。

樊飞见之固是心中暗惊,苏琬珺也不由得秀眉紧蹙。那少妇却依旧旁若无人,只见她自怀中取出一张白绸手绢,一边扇凉一边娇声抱怨道: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刚才不小心看到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小哥被人家打死,就已经让奴家心惊胆战了。没想到急慌慌的跑下山来,迎面竟又是一颗人头,唉~你们这些道上的人物可真是血腥得紧呢~”

樊飞闻言终是为之色变,苏琬珺更加大骇于心,连八方趁隙喘了口气,嘿嘿冷笑道:“原来岳啸川已经被人打死了,真是苍天有眼,终于让老夫等到这一天那。”

樊飞紧盯着那少妇,满面沉郁的道:“你方才所言可是实情?”那少妇白了他一眼,媚笑着道:

“唷~小俊哥你这是什么话,奴家骗你们做什么呀?还有啊,你们两个年轻人欺负一位老人家,实在是太没人品了,要是你们再不赶紧住手,奴家可就要去告官咯~”

樊飞似是一滞,顿了顿方低沉的道:“多谢传信,后会有期。”苏琬珺听得一愕,不禁惶然道:“飞……”

樊飞俯身拾起濮阳尚的人头,清冷的目光盯向连八方道:“连老怪,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且好自为之吧。”

苏琬珺虽然仍旧心存疑虑,但她对樊飞毕竟十分信任,当下便收起玉女飞绫,退至他身侧站定。连八方如蒙大赦,一时之间却又有些难以置信,浑不知对方两人有何盘算,竟当真会放过他这一条老命?

樊飞又神情复杂的看了那少妇一眼,之后便转身向山上奔去,苏琬珺也随后紧紧跟上,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连八方死里逃生,心绪混乱之下竟自愣在当场,那少妇见状不禁掩口娇笑道:“老人家还不逃命吗,就不怕那两人再折回来?”连八方如梦方醒,上下打量间讷讷的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那少妇嘻嘻一笑道:“什么什么来历呀~奴家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乔家庄,老人家若是有空,去庄子里打听一下芙蓉姑娘就是,奴家一定好好招待。”

连八方暗自皱眉,心念电转间终是拱拱手道:“小娘子不愿说便罢了,今日解围之恩老夫定会铭记在心,日后必当补报。”

他说罢便解开厉枭的穴道,不由分说拉着他直奔山外而去,那少妇却又神秘一笑,脚下倏起迷踪幻步,径由樊飞和苏琬珺离去的方向追下。

堪堪才追了不到一炷香时光,樊飞两人的背影便已隐隐在望,那少妇微微一笑,甜腻嗓音娇呼着道:“哎~前面的小俊哥请留步,奴家有一言相告~”

樊飞和苏琬珺同时一震,终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并肩面对那少妇。那少妇袅袅婷婷的走近,一边拿手绢擦试着鬓边细密的汗珠,一边笑吟吟的道:“小俊哥你们的脚程可真快,差点要累死奴家了。”

苏琬珺不禁颦眉道:“艳魔女,若想动手便无须再装模作样了,不过你最好也先掂量清楚。”那少妇白她一眼道:“啊?什么艳魔女,奴家小字芙蓉,乔家庄上人人皆知,几时又变作什么艳魔女了?”

樊飞叹口气道:“前辈恕在下直言,我二人此刻犹如滚油烧心,实在无暇多作口舌之争,所以还请前辈长话短说。”那少妇哧的一笑道:“小俊哥你真坏,人家明明才双十年华,怎么就成了前辈了?”

苏琬珺忍不住冷笑道:“是么?可我怎么记得你已经年近百岁了呢?”那少妇抿嘴一笑,摆摆手道:“算啦~还是先捡要紧的说,也免得你们这么没耐性,咳……其实那位大胡子小哥还没被打死呢~”

樊飞两人本来便都存着怀疑,闻言自是大为释然,但转念间却又各自心中一动,还是苏琬珺冷叱道:“艳魔女,你假造消息乱人心神,又逼迫我们放过连老怪,到底是什么居心?”

那少妇并不答她,只是挥着手绢腻声道:“小俊哥~跟人家说话还提着颗人头,血腥味都冲得人家难受死了,你先把人头放一边好不好?”

樊飞正自一怔,忽然间却觉手腕上针刺般的一疼,不由自主的便松开了手掌,濮阳尚的人头立刻跌落在地上,跟着向那少妇身前滚去。

那少妇惊叫一声,好似下意识的一脚踢向那人头,那人头被她踢得飞起老高,正好撞在近旁的一棵树上,登时便撞了个四分五裂。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樊飞和苏琬珺竟然都来不及阻止,苏琬珺当场气得俏脸煞白,脱口厉斥道:“艳魔女你!……该死!”

那少妇自顾自的俯下身去,疼惜的抚摸着微微沾染了一点血色的绣鞋,兀自还娇嗔着道:“小俊哥你怎么能这样,随便乱丢人头吓唬人家,人家要罚你把鞋面上的血迹擦干净哦~”

苏琬珺已经忍无可忍,挺身便要向她攻去,此时却见樊飞微微变色,竟向那少妇拱手为礼道:“前辈今日之恩,在下必定铭记于心。”

苏琬珺大为错愕,但她毕竟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目光立时便落在了那已经变作烂西瓜一般的人头之上。虽然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但脸皮上的一层伪装却也因此暴露无遗——那分明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午后的阳光愈显炽烈,岳啸川盘坐在地,额头上满布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但他的呼吸已经渐趋均匀,脸上也慢慢回复了血色。

蓦地只听一声惊恐的尖叫传入耳中,岳啸川心头一凛,打眼只见小樵子正沿着山崖没命的向他跑来,神色中竟透着无比惊惶。

岳啸川正觉愕然,忽然却又见一道耀目银光直向小樵子后颈射到,这下却容不得他再坐视,登时只见他拔身而起,凌空一掌拍向那道银光。

无奈他此刻伤势沉重,这一掌的力道毕竟是大打折扣,那道银光去势未减,只是略略偏离了方向,堪堪正打在小樵子肩后,小樵子立刻惨哼一声扑倒在地。

而就在这时,手握匕首的小公主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来,只见她脸上挂着得意的娇笑,舔舔嘴唇道:“死奴才,我要杀的人从来都逃不掉,你还是认命了吧。”

岳啸川一掌既出,顿时便觉脑海中一阵眩晕,但他一心只想阻止小公主为恶,当下竟毫不犹豫的直向两名孩童走来。

小樵子虽然被打倒,却还未曾丢了性命,满心恐惧间放声大叫道:“小妖女!我……我就是做了厉鬼也不放过你!你……你怎么能这样狠毒霸道?!”

岳啸川一言不发的走近两人,此时却陡听一声冷叱,一道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径直向他胸前撞来。岳啸川早有防备,立刻举掌相迎,随即只听一声爆响,他竟是丝毫未退,随即径向小公主喝道:“滚!”

小公主虽然心中发怵,但她毕竟有恃无恐,于是便做个鬼脸道:“死奴才,怕你么?”说罢奋起一脚,直向小樵子背后踢去。

岳啸川方待上前阻止,孰料此时一道更加强劲的掌力又猛的冲击过来,岳啸川无奈之下举掌封出,但这一次却是对手占了上风,竟让他不由自主的仰身连退数步。

一招受制已是救援不及,只听短促而绝望的尖叫声中,小樵子瘦弱的身躯就此跌落山崖!岳啸川既惊且怒,双目死死盯向那条缓步走近的银色人影,而就在她的手中,正闪耀着与方才一模一样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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