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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0024章 魔艳雷霆(2 / 2)

孙楚楚虽然悬心,但看到苏琬珺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终究也不好太过逼迫,只得点点头道:“好吧……希望啸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否则我决不放过那个叫做芙蓉姑娘的妖妇!”

苏琬珺暗自苦笑,当下三人便结伴向山下行去。不久眼见三叶集已经在望,苏琬珺却踟蹰着停下了脚步,樊飞见状微讶道:“琬珺你怎么了吗?”

苏琬珺秀靥微红,孙楚楚则没好气的道:“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苏姐姐当作未婚妻子呀,人家这样子能抛头露面么?”樊飞恍然一悟,略显尴尬的道:“那你们在此稍等,我去集上置办些衣物。”

苏琬珺垂首细声道:“你自己路上小心,快些回来。”樊飞微笑相应,随即便绝尘而去,孙楚楚见状却是嘟起小嘴道:“我现在也看出来了,姐姐你对这家伙可真是依赖得很。”

苏琬珺神色一戚,难掩羞愧的道:“妹妹是在埋怨我没能照顾好岳兄吧?我……的确是我太过失职,任你如何责怪我都绝无怨言。”

孙楚楚幽幽一叹道:“没有……我只是看姐姐你们两个在这里郎情妾意的,可我啸哥哥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所以难免有些……”

苏琬珺不禁赧然道:“妹妹怪罪的是,但我这番做作也有我的理由,你且仔细听来。”孙楚楚正自一愕,耳边已听到苏琬珺的一线传音,不过是寥寥数语,却已经让她震惊莫名。

红日西沉,三叶集外铜铭山间的一处秘洞之中,摇曳的火光正隐约照出两条人影。毒手鼓魔连八方匍匐着昏迷在地,芙蓉姑娘则盘膝端坐在一旁,双目暝合间潜运玄功疗复伤势。

两个时辰不多不少,就在芙蓉姑娘睁开眼睛之际,连八方口中也发出几声模糊的呻吟,跟着慢慢醒转过来。芙蓉姑娘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当下瞥了连八方一眼,神态慵懒的道:“连老爷子终于醒了?”

连八方虽然醒转,但背上仍旧是酸麻难当,一时之间几乎动弹不得,无奈只能咬紧牙关,勉强挤出个笑容道:“今日多蒙姑娘仗义力保,由此可见姑娘已将老夫当作真正的盟友,老夫着实欣慰之至。”

芙蓉姑娘淡淡的道:“连老爷子不必客气,今日若非你及时让奴家服下灵丹,奴家这条性命必定也保不住,咱们算是两不相欠吧。”连八方讪讪一笑道:“分所当为,分所当为而已,姑娘不必介怀。”

芙蓉姑娘微一颔首,却又娥眉轻蹙的道:“不过连老爷子尾随奴家跑来这三叶集,想必还是对奴家不太信任喽?”连八方老脸一红,干笑着道:“姑娘连夜出走,老夫原本是担心你的安危,这才……”

芙蓉姑娘摆摆手打断道:“连老爷子担心是真的,可并不是担心奴家的安危——不错,奴家此来的确是还想跟小俊哥他们攀攀交情,只可惜小妹妹太过不识时务,奴家无可奈何,也只好辣手摧花了。”

连八方听她如此坦白,心中虽然难免不忿,面上却仍是陪着笑道:“总归天意如此,姑娘想必也是顺势而为,如今岳啸川既已伏诛,老夫去了一名平生大敌,当真是可喜可贺。”

芙蓉姑娘听罢却是讶然道:“大胡子小哥死了?……方才奴家并未看到他的尸身,连老爷子你又是如何下此定论?”连八方登时一滞,难掩失望的道:“这……难道不是姑娘你用霸道火器炸死了他?”

芙蓉姑娘苦笑一声道:“小妹妹情深义重,硬是替大胡子小哥挡下一劫,如今她已然香消玉殒,奴家跟小俊哥注定要势不两立了。”

连八方更是心惊,片刻方叹口气道:“姑娘只怕也想错了,那苏琬珺非但没死,当时反而还红光满面,倒像是服了仙丹妙药一般。”

芙蓉姑娘先是错愕,随即却哂然道:“绝不可能,小妹妹先遭火器杀伤,之后又被奴家亲手震断她的心脉,倘若这样还能不死,那才真正没天理了。”

连八方一场美梦落空,沮丧之下愁眉苦脸的道:“老夫绝非信口开河……苏琬珺且先不说,但姑娘既然没能炸死岳啸川,这天杀星又岂会善罢甘休?”

芙蓉姑娘似是一滞,颦眉讷讷的道:“大胡子小哥的能为远超奴家估计,奴家胸前这处伤便是拜他所赐。不过听连老爷子的话意,你竟然没撞上他?”

连八方沉吟片刻,心中也有所了悟,面上却刻意掩藏的道:“对了,姑娘既然误认为已经杀死了苏琬珺,那先前面对樊飞之时你为何还能恁地从容?”

芙蓉姑娘哧的一笑道:“连老爷子果然心思细密,不过此中缘由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几分,否则刚刚也不会露出那般顿悟的眼神了。”

连八方心头一凛,将错就错的道:“如此看来苏琬珺难逃麻烦缠身,咱们暂时倒不必再针对她。眼下还是尽快寻到岳啸川,觑机将他一举格杀为妙。”

芙蓉姑娘冷眼旁观,心中的猜测愈发得到几分印证,她却当真是不动声色,闻言微颔首道:“就依连老爷子吧,希望天从人愿,奴家能尽早拿到那九窍心血。”

连八方赶忙正色道:“姑娘尽可放心,老夫担保你能将九窍心血收入囊中。”芙蓉姑娘不置可否的一笑,眼底却隐见精芒闪动,既然已经图穷匕见,那梦寐以求之物自然是志在必得。

月光如水,夜色下的杀虎村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村东口的一间农舍之内,此刻但见苏琬珺正自手托香腮,美目微阖间若有所思。忽然耳边只听吱呀一响,却是樊飞推门走进,接着又随手带上了房门。

苏琬珺眨眨眼睛,柔声探问道:“还是没找到么?”樊飞摇头苦笑道:“没有,这孙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唉……”

苏琬珺含羞一笑,佯嗔着道:“你呀……什么都不懂,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却被误当作你的妾室,当然是要生气了。”樊飞无奈的道:“那也不是我的错嘛,咳……总之现在怎么办,还要去找吗?”

苏琬珺点点头道:“当然要找,至少得知道楚楚妹妹的行踪,否则我可不能安心。”樊飞轻叹一声,却又狡黠的道:“琬珺你不必多心,即便找不到孙姑娘,我也不会死皮赖脸、非要跟你住一起的。”

苏琬珺晕生双颊,忍不住白他一眼道:“又来轻嘴薄舌的,这次若再找不到楚楚妹妹,你自己也别回来了。”樊飞不由叹笑道:“唉~我在的时候便百般使唤,那我不在的时候,琬珺你又该如何呢?”

苏琬珺愈见娇羞,垂首柔声道:“你呀……若不是你可以依赖,我又怎会……怎会答应你的?现在却又躲懒耍滑,敢情是得了好处便想原形毕露么?”

樊飞身躯一僵,勉强一笑道:“这……只是一时兴起罢了,琬珺你若介意,以后我便不熏。”

苏琬珺的手此时已经按上了他的心口,闻言轻缓的道:“不必了,这香我很喜欢,是叫做波旬幽昙的吧?”樊飞心头剧震,这才觉出原本亲密的接触,此刻竟已成了致命的威胁。

心中虽是暗叫惭愧,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琬珺果然学识渊博,正是这香没错。”苏琬珺琼鼻一哼,不疾不徐的道:“‘小卒’兄何必再演戏,这‘琬珺’二字也是你能叫的么?”

樊飞暗自苦笑,勉强镇定的道:“琬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苏琬珺哂然道:“够了‘小卒’兄,前次我虽然不曾见你真容,但对你的声音反而更加印象深刻,所以再装傻充愣便无趣了。”

“樊飞”沉默片刻,终是自嘲的道:“罢了……谁教在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苏姑娘你如此倾国丽色,又故作媚态百般勾引,在下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苏琬珺脸上一红,凛然正声道:“如果小女子猜测无误,这波旬幽昙之香该是樊飞留下的吧?”“樊飞”眉峰一轩,淡淡的道:“苏姑娘何必明知故问,这‘扣心锁’的暗记你会不清楚么?”

苏琬珺娇躯一震,失声轻呼道:“扣心锁!……原来他早已——咳……总之樊飞如此施为,应该不是要‘小卒’兄冒名顶替,进而有所越轨吧?”“樊飞”似乎也已经无所顾忌,当下洒然道:

“不错,樊飞以这邪术逼迫在下前来保护苏姑娘的安全,可正所谓城下之盟不成其盟,在下又岂肯任人摆布?”苏琬珺了然的道:“所以你便对我下手,打算以我为筹码反过来威胁樊飞,可是如此?”

“樊飞”干笑一声道:“只可惜在下没想到你苏姑娘也是个中高手,那如今在下这条小命,恐怕已经操纵在姑娘你手里了吧?”

苏琬珺也不答他,只是悠悠的道:“事已至此,‘小卒’兄也该明白眼下的局势,以后咱们还须同行,敢问你到底名讳为何?”

“樊飞”斜眼一睨道:“这个嘛……在下贱名也无甚价值,苏姑娘又何必追根究底呢?”苏琬珺哦了一声,不温不火的道:“也罢,‘小卒’兄既然不肯告知,那小女子去问日轮天刀之主也是一样。”

“樊飞”悚然一惊,难以置信的道:“你!……你怎会知道……?!”苏琬珺淡淡的道:“‘小卒’兄刻意自谦,结果却反而欲盖弥彰,当初你与君妍妹妹交手之时我也在场,所以断不会认错人的。”

“樊飞”呆立片刻,终于气沮的道:“好……在下沈寒星,苏姑娘听清楚了吗?”苏琬珺微颔首道:“希望沈公子没有说谎,否则咱们今后便难相处了。”

沈寒星暗自不忿,盯视间意味深长的道:“苏姑娘也不必太过得意,你与樊飞都精通邪术,想必身份绝不单纯,日后一旦东窗事发,必定难逃身败名裂。”

苏琬珺不动声色的道:“沈公子若有实证,大可去正义盟告发我们,此刻妄加揣测又有何意义?”沈寒星正自一滞,苏琬珺已经撤身退后,随即正声道:“天色已晚,沈公子请便吧。”

沈寒星只觉邪火上涌,忍不住谑声道:“苏姑娘你也该听过传言,樊飞如今已经成了‘废人’,那你这句‘请便’是在暗示在下前仆后继、入幕为宾吗?”

苏琬珺秀眉一剔,分明讥讽的道:“沈公子若是难以成眠,小女子愿以沥魂令助君安睡。”这“沥魂令”正是触动“扣心锁”之刑的秘法,沈寒星当即闷哼一声,满含不忿的转身欲去。

孰料方打开房门,却见孙楚楚正站在门口,满脸都写着鄙夷的道:“原来这位是‘真寒心’真公子呀,唉……如今这世道真是乱得很,明明是假的却要姓‘真’,‘真’是笑死人了。”

沈寒星听得脸色发黑,当下也不打话,径自一摔门扬长而去。孙楚楚又娇哼一声,走近过来压低声音道:“苏姐姐,那‘扣心锁’是你们万应心教的术法么,可真有那么厉害?”

苏琬珺却是百感交集,忍不住思绪万千——原来樊飞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却从未显露出半分异状,那他借机挑明又是什么目的?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他对自己……果然是真心的么?

孙楚楚看苏琬珺神情变幻不定,也不由得心下大奇,索性抓住她的手臂摇晃着道:“姐姐你想什么呢,这‘扣心锁’到底有多厉害,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苏琬珺翟然一醒,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这门术法是以密咒摧毁对方心神,想来毕竟太多恶毒,所以妹妹还是莫再追究了吧。”孙楚楚闻言也只能怏怏的道:“好吧……总之咱们是吃定那姓真的咯?”

苏琬珺不禁莞尔道:“也可以这样说,不过沈公子现在是咱们的同伴,妹妹你可别太过欺负人家。”孙楚楚小嘴一撇道:“我才懒得欺负他,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啸哥哥,可他究竟去哪儿了呢?”

苏琬珺同样满心惆怅,定定神方正色道:“明天咱们先去云雾山,看樊飞给我留下了什么口信,然后便结伴去找岳兄,我保证最后能还给妹妹一个毫发无伤的啸哥哥。”孙楚楚眼珠一转,低咳一声道:

“好了我的姐姐,我知道你是在宽我的心,不然你凭良心说一句,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真相?”苏琬珺心下微惊,面上却哂然道:“你这孩子就爱胡思乱想,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

孙楚楚显然不甘心,一脸认真的道:“才不是胡思乱想呢,今天姐姐你整个人都心事重重的,绝不只是担心啸哥哥那么简单。”

苏琬珺不意她竟如此敏感,心念电转间故意叹口气道:“好吧,既然妹妹非要追根究底,那我也不得不说了。可是我只能告诉你四个字,至于猜不猜得出是什么意思,就要看妹妹你自己悟性如何了。”

孙楚楚精神一振,满怀得意的道:“我就说姐姐你肯定有秘密嘛!姐姐尽管说就是,我一定洗耳恭听。”苏琬珺嗯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如此甚好,那妹妹且听真,我这四字便是——洗洗睡吧。”

孙楚楚登时石化,旋即大发娇嗔的道:“姐姐你……这算什么嘛,简直比先前胳肢人家那次都没正形!”苏琬珺呵呵一笑道:“我可是邪教妖女呢,哪用得着什么‘正’形,妹妹你还是多多担待吧~”

她说罢也不理会孙楚楚那连连顿足的嗔怪样儿,便径自端起脸盆出门洗漱。方自井中打起水来,却忽听正门吱呀轻响,敢情是主家母子两人竟一同走出,讷讷间分明欲言又止。

苏琬珺略感奇怪,当下和声道:“伯母和武大哥有事吗,是否我们有什么不周之处?”那主家武习勇二十出头模样,闻言一张黑脸反而憋得通红,还是乃母赖氏夫人接过话头,期期艾艾的道:

“姑娘……是不是名叫苏琬珺啊?”苏琬珺微颔首道:“不错,我们来借宿时报过姓名,伯母找我有事?”武习勇这时也镇定下来,嗡声嗡气的道:

“是这样……姑娘你家相公刚出去不久,外头就又进来一个穿一身白的年轻人,要咱们转告你一句话。”苏琬珺诧异的道:“穿一身白的年轻人?嗯……那有劳武大哥告知。”

武习勇看了一眼赖氏夫人,有些底气不足的道:“他说……说的是什么‘万法归一,应循本真,心生万物,教统古今’——娘你记得也是这样吧?”

赖氏夫人点头称是,苏琬珺却听得心头剧震——“万法归一,应循本真,心生万物,教统古今”……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这一关毕竟是躲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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