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饼子,你路上吃。”老道没有带沈云走山路,而是直接领着他走到前院,出了道观。
山门旁,停着一辆寻常的青篷小马车。
赶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
“道爷。”他跳下车,揭起车帘。
待沈云爬上马车,老道将手中的蓝布包裹塞给他:“给你家馆主带好。”
“是,谢谢道爷。”沈云没有拒绝。
老道颌首,放下车帘:“阿田,走罢。”
车夫应了一声,甩了一记响鞭。
小马车动了。
等它走稳后,沈云掀起车厢壁上的车帘,看到迷离的夜色之中,老道站在白墙黑瓦的山门外。
小马车越走越快,小小的道观很快被远远的抛在后面。沈云只能看清山门上最大的那三个黑字:报恩观。
赶了一夜路,第二天上午,他们到达目的地——郑家庄。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农庄。
“小哥儿,你在车上等一等。小的去叫门。”阿田跳下马车,上前拍门。
不一会儿,黑油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头儿探身出来,上下打量着:“谁呀?”
阿田答道:“石秀县报恩观的长信道长。”
老头儿神色一凛,闪身出了门:“人呢?”
“在车上。”阿田回身,将沈云抱出马车。
“有劳了。”老头儿直接从他手里接过人,快步进门。
放下沈云后,他立刻将只打开一尺多宽的大门关上,落下门栓。
“刘馆主在客院。娃娃,跟我来。”老头儿说道。
终于能见到馆主大人了。沈云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路悬着的心象是落到了实处。
跟着老头儿,穿过一道垂花门,又走过一道夹道,他来到了一座幽静的黑瓦青砖屋里。
“先生,人到了。”老头儿在门廊下禀道。
沈云看得清楚:门廊上摆着一双成年男子的青绸棉鞋,正是馆主大人的!
“是云娃吗?”从屋里传出馆主大人的声音,“进来罢。”
“是。”沈云压抑住心里的狂喜,甩掉棉鞋,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进屋里。
“在这里。”正厅里没有人。左边屋里传出馆主大人的声音。
沈云赶紧进屋。
窗下有一张长榻。榻前放有一个烧得通红的炭盆,馆主大人拥被侧躺在榻上,冲他招手:“云娃,过来。”
几天不见,馆主大人的脸色更加苍白。
“馆主大人,您生病了吗?”沈云上前,关切的问道。
馆主大人轻轻一笑:“背上受了点伤。不碍事。”
看着馆主大人泛白的嘴唇,沈云的眼泪刷的下来了:“肯定很疼。”
“还好。养些日子,就好了。”馆主大人见他背上背着一个包裹,手里还提了一个小的,便吩咐道,“你先解下包裹。”
“是。”沈云抹掉眼泪,依言将两个包裹放到屋中的方桌上,黑溜溜的眼睛四下里看着。
他在找老刘头的痕迹。
屋里只有馆主大人,不见老刘头的身影。但是,老刘头也在的话,肯定会贴身照顾馆主大人。这屋里会有他留下的痕迹,比如说,衣服等物。
馆主大人见状,略作犹豫,清咳一声,哑声说道:“老刘……不在。”
沈云转过身来,顿时泪如雨下:“刘爷爷他……”
“十五那晚,拳馆走水了。还有刘宅,都被烧掉了。”馆主大人闭上眼睛,“我知道,是老刘放的火。”
“怎么会?”沈云不解。他明明听刘爷爷说,要回去守着拳馆。
馆主大人叹了一口气:“老太爷过世时,我十四岁。他答应过老太爷,一辈子守着我,守着拳馆。可是,这一次,拳馆再也保不住了。他知道我被人缠住,所以,他返回去,烧掉拳馆,以转移幕后之人的注意力。刘宅的人是帮凶。他就连刘宅一起烧掉。”
事实上,老刘头此举确实救了他。不然,那晚,他根本就脱不了身。
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拳馆,害馆主大人!恨意横生,沈云不由握紧双拳。
馆主大人睁开双眼,望着他,说道:“这些与你无关。等我伤好了之后,我会送你去省城的白玉堂习武。”顿了顿,又道,“雷哥儿也会去。”经此变故,傅雷这次武试肯定是耽误了,只能在白玉堂再学一年,明年再参加省城的初级武试。
沈云愣住——他不是没有武学天赋吗?
馆主大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解释道:“你虽然武学资质平平,但机敏伶俐,也不是不可以习武。白玉堂是大门派,名师云集。各花入各眼,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