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慕白的目光在韩冰身上无力地收回,渐渐的,她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咬着下唇,犹豫很久才以很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怀孕了。”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寂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的地牢空间里,韩冰还是听到了。
他心中一阵绞痛,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沉默少许后,他站起身,缓缓地向着管慕白走去。
来到管慕白身边后,韩冰想说点什么,却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该怎么办才好?”管慕白的脸埋在膝间,哽咽道。
怎么办才好?
韩冰也不知道,在这个连生死都不能由自己掌握的地牢里,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却被她一抖之下甩开了。
“你别碰我,我现在都没脸活着了,我对不起师尊。”管慕白说完,哭得更厉害了。
韩冰轻叹一声说道:“现在也只能先生下来,后面再想办法,等见到青伶,我再求她。”
“不,不能生。”管慕白立刻摇头道,她的眼中充满惊恐之色。
韩冰苦笑摇头,声音柔和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只是觉得我没有处理这个孩子的权利,所以……一切都听你的。”
管慕白愕然地瞪着韩冰,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咆哮着喊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不能拿个主意?还听我的?我能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吼声在地牢内形成阵阵回音,久久不散。
“那就不生!长痛不如短痛,等下次有人进来,我请求她去请一名大夫过来。”韩冰心一横,沉声说道。
他的话音落下,管慕白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地牢内却再也没有人进来,就连最开始门口的那名守卫,也早就不知所踪。
韩冰二人在这地牢中仿佛是被人彻底遗忘了一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转眼之间,已经七个多月,管慕白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眼看随时都可能生产,韩冰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管慕白终日以泪洗面,这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之下,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的脾气变得极度暴躁,身上仅有的一件裙衫也被她扯得七零八落,韩冰根本就不敢靠近她身边一丈之内。
一天夜里,韩冰正睡得昏昏沉沉,突然听到婴儿的哭声,他一个激灵之下从地上爬起,骇然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管慕白抱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婴儿,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地落在远处的墙角。
韩冰轻手轻手地靠了过去,望着她手中的婴孩,轻声说道:“孩子很漂亮,是个女儿。”随后,他四下翻找一圈,最终从自己的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来,裹在孩子身上。
当布片裹上之后,孩子突然发出一阵笑声。
这笑声惊动了正在发呆的管慕白,她吃惊地望着怀里的孩子,无神的双目之中渐渐露出一丝母爱的慈祥。
韩冰望着眼前的母女,内心微微颤动,他沉思许久说道:
“这孩子生得乖巧,原本不应该降临,又是在我们落难之时,也许这是天意,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给她取名‘天依’,也就是‘天意’的意思。”
韩冰的话音落下许久之后,管慕白都没有回话,不过通过观察她的反应,韩冰知道,她算是默认了。
韩天依的到来,地牢里多了一丝活跃的气息。
管慕白虽然身材纤瘦苗条,奶水却是极为充足,每天五顿给孩子喂奶,成了她最重要的事,一天下来,她忙得不亦乐乎,倒是韩冰终日无所是事,管慕白根本就当没这个人似的,完全不搭理他。
随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眼看就要到了断奶的时候,管慕白的脸上再次布满愁容。她的奶水已经不够了,幼儿在这里只能活活饿死。
韩冰也是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每日发狂地摔打牢门,然而,不管他如何动作,始终没有任何人回应。
管慕白开始每天在给孩子喂奶的同时,给孩子灌输一些灵力,但是也没有维持几天,她就彻底断奶了。
输入孩子体内的灵力大部分也会自然消散,如此小的孩子,还不具备吸收灵力的能力,一个月后,小天依已经饿得面黄肌瘦、皮包骨头。
“天依,到爹爹这里来。”韩冰蹲坐在地上,拍着手掌。
两岁多的小天依静静地躺在母亲身边,对于韩冰的话置若罔闻,昨天这个时候,她还能慢慢地爬到韩冰身边。
“你别喊了。”管慕白没好气地喝了一声,她将手掌放在孩子脸上,感受着孩子逐渐微弱的呼吸,内心有一股发狂的冲动。
这似乎是两年多以来,管慕白第一次开口与韩冰说话。
韩冰的脸上渐渐露出悲伤之色,这两年来,他都是想通过逗孩子来试探管慕白的反应,如果孩子真的不在了,那么他们之间唯一的沟通桥梁也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