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霖听闻这话,亲自带人查看江福茂坐骑。大半个时辰后,他回池清居告诉夏堇,他命人把马毛剃了,马肚子上有一小块淤青。马儿受惊很可能并不是意外。鉴于江福茂钱袋并未丢失,可以断定并非劫财。那把匕首一定隐含着什么秘密。
夏堇闻言,失落地说:“现匕首没有,根本没办法追查下去。”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江世霖说着,至书桌内拿了两张纸放夏堇前面。
夏堇讶然问:“你什么时候拓了匕首形状与花纹?”
“就我交给福茂之前。当时不过是以防万一。”
“你不相信他?”夏堇以为江世霖对江福茂是百分百信任。
江世霖摇头道:“也不是完全不相信,所谓疑人勿用……只不过人性都是脆弱……这么说吧,事情发展至此,任何事都要小心为上,我唯一能完全信任人只有你和父亲。”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匕首事。知道人很少。若是他和他家人近这些日子没有特别事发生,我会让他拿着这两张纸去京城李记查问,那把匕首是几十年前卖出,亦或者是近几年才制造。与此同时,顺道让他告诉卫大夫,千万小心,注意自身安全。”只要确认了匕首年份,就可以大体判定,匕首到底是薛家东西,亦或是幕后之人交给黄氏。
夏堇看着江世霖神情中忧虑。问道:“若不是江福茂泄露匕首存,你觉得是池清居人与幕后之人有关联?”见江世霖点头,她一边摇头一边说:“你怀疑吕嬷嬷或者丁香?不可能!”
“我不是说她们。很多人都知道。这些年一直都是福茂外替我跑腿。再说,那天我把匕首踢开时候,屋外小丫鬟可能看到了。之后是杏红带着福茂进出池清居。他们都有可能不经意间透露了什么事。再有,福茂去铺子查问匕首来历,也可能被人看到……总之可能性太多了。而那把匕首一定是线索。”说到这,江世霖示意夏堇把匕首花纹再画一份存底,自己随手拿了一本一旁翻看。
夏堇亲自磨了墨一旁绘图,忽然间想到,江世霖有事没事就会拿伍师爷送给他刑律书翻看。早前他经常会问他一些艰涩字是何意,可近这段日子。他已经好久没问过她了。仔细想想,他似乎从未问过她相同两个字。笔画再多字,他都是看一次就会写了。
“相公。你不是和大伯、二伯一处读书吗?”夏堇询问。江世澈和江世熙字十分漂亮,看得出自同一位老师所授,可江世霖字实……虽不至于惨不忍睹,至少还是有很大改进空间。
江世霖没有抬头,不甚意地回答:“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就没再强求我读书了,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刑律书上字,很多都并非常用字。”
江世霖愣了一下,放下书册,抬头问:“怎么,你怀疑我根本看不懂?”
“不是……”
“还说不是!”江世霖假作生气,行至夏堇身旁,从身后揽住她,低声她耳边咕哝:“就不兴你相公我天资聪颖,触类旁通,无师自通……”
“你别闹,我画完了。”
“我看看。”江世霖拿起桌上画纸,哀怨地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自己字好看,所以嫌弃我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世霖弯腰抬头,故意把脸颊贴着她。
夏堇被他弄得心慌意乱,急促地说:“你让开,我真画完了。”
“好吧,你画。”江世霖把画纸平铺她面前,又低头说:“等你画完,我们也该就寝了。原来你这是迫不及待了……”
“江世霖!”夏堇愤怒地回头瞪他,就见他似顽皮孩子一般,满脸都是恶作剧得逞后得意笑容。他人前人后根本就是两副脸孔。有时候还像幼稚孩童,让她没办法真生他气。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得知江福茂确城门口摔下马,他和他家人近一段一日子都没有特别事发生,江世霖给了他盘缠,命他立马上京。
待到江福茂离开池清居,夏堇已经向小潘氏请过安,遵得她同意,与江世霖一起回夏家。他们马车行至江家大门口,夏榕也被江世霖派人从郊外接了回来。
夏知贤看到夏榕颇为惊讶。夏佥并没特别反应,只是对着夏堇说:“你三叔父一家这两天就会择府另居。”他言下之意,她应该遵守承诺,把夏家地契全都交出来。
夏堇低头道:“祖父,母亲伤重,明辉年幼,我今日前来,主要是代表他们。不知道祖父打算如何安排他们?”
“前一日,世霖说,若是分家……”
“祖父,相公说是。会把属于三叔父一家房产地契交给他们。莫非你想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三叔父?”夏堇说着,暗示性地看了一眼夏榕。
夏佥顿觉恼怒。他原本想是分产不分家,至少为自己留些面子。只要哄着夏堇把地契交出来,将来三房可以说,他们一时找不到合适宅子,继续夏家住着。这样外人看来,他们还是一家人。
“祖父,若是您体恤三叔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我们可以理解。我虽已经嫁人。嫁妆也所剩无几,但相公体恤我没了父亲,母亲没了相公……”
“堇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氏尖声大叫。
“就是三婶娘听到意思!”夏堇不紧不慢地回答,抬头看着夏佥说:“祖父如何分家,我们做晚辈,断没有插嘴份。不过很多事情为免将来说不清楚,还请祖父立下字据。言明一切,将来也好做个凭证。”
“堇丫头,你说这话就是大不孝!”夏知贤叫嚣。他看来,他们带回夏榕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夏堇没有理会他,见夏佥只是阴沉着脸,她接着说道:“祖父。只要三叔父找到宅子,搬出府去,我立马把地契奉上。我愿意立下字据。”
一瞬间,夏佥有一种被夏堇看透尴尬。夏知贤和王氏对视一眼,夏知贤焦急地说:“父亲,先前我们未能拦住二哥,十分懊恼自责。以后日子。我们只想好好孝顺您。如今大哥、二哥都不了,榕哥儿年纪还小。家里不能没有男人啊!”
夏堇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续而抿嘴朝夏佥看去。
夏佥瞪了夏知贤一眼,看着夏堇说:“罢了,这就是你要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撂了桌上。
夏知贤迫不及待地拿起册子翻看,片刻跪倒夏佥脚边,哀声说:“父亲,我们一心只想好好伺候您。大嫂身子一直不好,明辉刚过继,怎么都比不上您亲孙……”
“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夏佥喝止夏知贤,闭上眼睛说:“除了西街那个铺子,我把所有东西都分成了三份。这样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王氏抢先大叫:“父亲,大嫂只有明辉一个孩子,我们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蕊儿马上要出嫁了,她嫁可是江家,嫁妆可马虎不得……”
夏知贤一直跪着,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册子上没有看到任何现银。他不相信家里一点银子都没了。他目光掠过夏堇,落了夏榕身上。待王氏声音低了,他接着说道:“父亲,都是儿子不孝,虽苦读多年,却一直未能高中。你若是把我们赶出家门,恐怕,恐怕您孙子孙女只能露宿街头……”
夏佥闭着眼睛揉压太阳穴,沉声说:“你们可以先去城南宅子住着,那是你们母亲留下产业。”
“父亲!”
夏知贤和王氏双双大叫。他们算盘不是这么打。如今他们可是夏佥唯一儿子。
“够了,我心意已决。”夏佥这句话是对着夏堇说,表情仿佛说,你们现满意了?若是可以选择,他绝不会让这个家就这么散了,但江世霖实太狠了。若他再不痛下决心,夏家恐怕会被债主日日逼债,后连祖宅和祖坟都保不住。
“父亲!”夏知贤和王氏一左一右跪夏佥脚边,“您不为我们考虑,也要为蕊儿想想。江大老爷德高望重,世澈又是江氏未来族长。”他们言下之意,只要夏蕊嫁给了江世澈,他们才是夏家希望。“父亲,您可要考虑清楚啊!”
“闭嘴!”夏佥再次喝止夏知贤夫妻。他也知道江世澈比江世霖可靠多了,但是夏蕊何以能够嫁给江世澈,大家心知肚明。重要,夏蕊只是给江世澈为妾,还要等他娶妻之后才能入门。夏家根本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他不顾夏知贤夫妻眼泪,转而对夏榕说:“你年纪尚小,你们那份暂时由我替你们保管,若是你能好好读书,心照顾弟妹,待你娶妻时候,我再把东西交给你。”
一听这话,夏知贤眼中闪过一缕期望。他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夏榕说,夏佥年纪大了,禁不住操劳,若是他允许,他希望把产业交给大伯母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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