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演说完,端起茶碗说:“子恒酷烈,不似天子仪表。”
顺应本心而动,曹休扭头看帐外远处飘荡旗帜,自己的本心是什么?
最想回到谯县,守在母亲墓前。
还有曹仁的托付,带着亲族、谯沛乡党闯出一条活路,把富贵延绵、传承下去。
还有叔父的命,要保住。
曹演不仅仅代表着曹纯一系,他是刘备的女婿,还代表另一个女婿曹楷即曹仁一系,也有叔父曹洪的嘱托。
曹休手握曹仁移交的大将军印,是唯一能在指挥权上与大司马曹真抗衡的存在。
两个人至今没见面,见面后就要分高低,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情,操作不好会加速内部分离。
另一边曹真阴着脸来到夏侯尚大营,曹真大司马一职能压住夏侯尚的征南大将军,又是夏侯尚的内兄。
他阔步而来,就见夏侯尚在帐前舞剑,唱着曹植的《白马篇》,其左右亲兵、吏士或拍打手掌,或击剑伴奏。
而贾逵、满宠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夏侯尚不尽兴又高吟一声,呵呵笑着将手里宝剑递入鞘中,交到儿子手里阔步迎接曹真,脸上没多少表情:“拜见大司马。”
曹真挥退左右,问:“今早四更时仲权所部拔营向东?可有调令?是何原由?”
夏侯霸已经率部向东,肯定不是去平叛的。
“哦?竟有此事?”
夏侯尚故作惊诧,摊手笑问:“仲权与子建相友善,难道大司马不知?”
“伯仁!此非意气用事之时!”
曹真喝斥,厉目:“你我再无作为,虽强敌在侧,我等将先同室操戈!徒惹人笑!”
“徒惹人笑?”
夏侯尚后退几步,展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体型宽硕的曹真,自嘲:“我连妾室都护不得周全,又如何能庇护部伍?惹天下人笑的是我,是我夏侯伯仁,非是曹子丹!”
夏侯尚右手握拳拍打自己心口,依旧往后退,盯着曹真:“我愧受征南大将军这等重号,既然大司马欲有所作为,我这就去取将印!”
说罢夏侯尚转身就进入大帐,从帐中取来漆木盒盛装的征南大将军印,高举着走出来。
依旧盯着曹真:“将印在此,不知大司马欲有何作为?可是要夺回大将军印?”
曹真怔怔看着夏侯尚片刻,轻哼一声甩袖转身离去。
贾逵、满宠等人目送曹真离去,又围到夏侯尚面前,贾逵焦虑恼恨:“适才将军所言是何语耶?”
“是一腔肺腑之言。”
夏侯尚瘫坐在地,如释重负:“全军吏士皆知某夏侯伯仁护不得妾室,哪里又能护持部伍?此事之后,兵将离心,我还有何颜面统兵?贾君,可持此印交与大司马,大司马若不收,就送与曹文烈。”
“我父子将回雒都请罪,诸君勿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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