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算是日记,每个中高级军吏都有这类随笔记录心得,总结经验教训的习惯,这既能提高自己的军事素养,也能沉淀为家传经验。
将门有将,盖因如此。
田信翻动吴班的日记……随笔心得,看了几卷就觉得没意思,还给邓艾:“这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如今悔恨,又有什么意义?收容齐整,如果生擒,就一起送交江都。若阵殁,连着骨灰送交皇太后,也算给朝廷的交待。”
“喏。”
邓艾收容竹简,扛着搬箱子竹简到一侧找了个石头坐下,独自翻阅去了。
姜良也很快从追击序列退回来,蓝田关以北的道路也是上坡,追捕骑士可以集中马匹,一人双马、三马去追张虎……而逃跑的张虎所部骑士,谁愿意白白交出战马,然后被俘虏、或被杀死?
一个骑兵被俘时却没有马,这是很没有诚意的事情,被恼怒的追兵打一顿也白打。
追捕、全歼张虎所部的骑兵是很有正面意义的事情,最次也要抢夺蓝桥……这里除了桥,还有栈道。
如果栈道被破坏,会平白耽误许多时间。
过了蓝桥,是七盘岭,然后就是广阔的鹿塬平地。
现在的关中还没有经历恐怖的水土流失,因此七盘岭以北,是广袤平地,是一整块土塬……只是被浐水、灞水冲刷形成的沟壑分成了几片地块。
关中最不缺的就是林木,修建浮桥、营垒皆可就地取材。
姜良回来,疲倦不已,先卸甲,才提着两颗人头来见田信,一颗是张熊的,额头略有变形;一颗是吴班的,嘴角翘着笑容狰狞,露出的牙齿被血渍染成黑红。
田信只是扫一眼就摆摆手,哪怕杀人再多,也不喜欢看孤伶伶的头颅。
大概是最原始的物伤其类吧,理念里人就应该全尸、完整的出生、离去。
首级被提走清洗、检验,姜良先是洗漱脸上汗渍、血污,才接受田信询问。
这个时候王雄带着主要的投降军吏靠近,站在边缘。
最里面,正在搭建避风的帷幕,太多的军务需要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来处理,帷幕能有效隔绝视觉干扰。
王雄隐约能听到田信的询问声音:“我见吴班右翼溃乱,卿两营骑士顺畅突破,而张熊立阵不稳,近在咫尺,为何鸣金收拢骑士?”
姜良回忆当时的心态、形势,语气斟酌:“公上,我军装备新式马具,臣恐落于敌手,为敌国所知。如今看来,敌国亦有才能卓越之士,是臣多虑了。臣不敢贪一阵之功,去损长远之利。”
“嗯,你考虑周全。这事做的好,若是让吴质得悉此事,势必逃窜远遁,我追之不及,这吴贼必成心腹之患。”
田信不吝夸赞,嘱咐姜良下去休息,后续军功检验、统计,跟姜良没关系。
军功没必要当即封赏,等一段时间以后,会渐渐淡化,再封赏的话就能拿捏尺寸衡量细节,立功人也能心平气和。
这跟当年的襄樊战役不同,那是赌命的一战,战场上迅速升赏,是激励中下层军吏的最有效手段。
不用想也知道,吴质如果带着军队后撤,雒阳无险可守,吴质最佳落脚地就是平阳、太原、河东,跟自己老对手赵俨组成搭档,构筑河东防线,跟自己长久对耗。
短期内吴质有骑兵优势,来去机动高,很难打疼他,所以会很难缠。
现在如果吴质不跑,咬住狠狠捶一顿,纵然逃回河东,也能老实一阵,做个好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