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沿途都有田信早早派发的亲骑,直接封查草料场,免得地方官吏再辛苦搞事情。
姜维多少有些焦虑,虽然草料验收、入库、保存,跟他这个新的县尉没有任何关系。可他现在是县尉,就该管这些事情,如果出现纰漏,第一问责人就是他。
这种因公削职的事情屡见不鲜,两汉就十分普遍。
哪怕虞世方对他的遭遇很同情,也会先削官,再另行授官补偿;当然了,新县尉都问责丢官,原来主管实际事务的老县尉更是难逃。
就在姜维忐忑之际,田信的宿卫亲骑先头部队就抵达潼关,关城外有修筑好的营垒。
汉僮义从就是在这里集结、武装;也是在这里解除武装,化整为零返回各自的家园。
草料场早被亲军接管,姜维只能带着临时征发的县兵协助搬运草料,根本没他说话的余地。
未过不久,田信的戎车抵达潼关关城外的军营,他与虞世方、夏侯尚下车,在渭水汇入的黄河处散步,眺望北岸,这里就是风陵渡。
田信端着单筒望远镜细细观摩、计算,这个望远镜内有简单的刻度,以他可怜的理科知识储备来说,多少也能判断河面的宽度。
心中觉得可行,就对左右跟着的人说:“杜畿乃关中名臣,平生关注民生之事。此公有一设想,欲在风陵渡修筑大桥,连接关中、河东之地。我以为,十分可行。”
修好桥,就是河东太守赵俨吊颈之际。
虞世方眺望许久,接住田信递来的望远镜也装模作样看了看,他第一次见这个玩意儿,啧啧称奇之余也看不出什么,就说:“赵俨顽固,恐会竭力阻挠。河东又在上游,稍加破坏,造桥必事倍功半,收效低微。”
“他阻挠,我就出兵河东,正好砥砺吏士爪牙。”
田信拢了拢河风吹歪的斗篷,回头看虞世方:“此彼倾国一战,必多迁河北士户至河东。”
虞世方恍然明悟,又端起望远镜观摩对岸,专注于观察,说话缓慢:“公上,可是顾虑朝廷招降?”
“嗯,有此顾虑。”
田信又问:“伯仁兄如何看?”
夏侯尚拄着藤杖上前走了两步,面朝河风眯眼:“陈公,此计甚妙。”
如果篡汉的罪魁祸首曹丕都死了,那久有悔过之心的魏国公卿们劝说监国太子向大汉请降、请罪……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必须制造边境摩擦,先逼着邺都方面给河东调派援军,给曹真、赵俨手里增加筹码。
河东关系魏国存亡,邺都方面唯有不遗余力的支持,才能守住这块儿桥头堡。
司马懿的幽云六镇骑军主力这张底牌还攥在邺都手里,关东四州的汉军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坐看河东的战争渐渐升级。
因此最佳的办法就是……招降魏国,争取一口气得到尽可能多的魏国版图。
魏国投降,这是一起很严重的政治事件。
处理的严重了,魏国人就不敢投降;处理的轻了,不能让元勋老臣满意,会大失人心,并造成严重的思想动荡。
但……出于遏制自己,延续汉室正统这一立场来说,自己跟魏国人几乎是一样的,是不怀好意的乱臣贼子。
驱狼吞虎,拉拢弱势一方遏制强势一方,怎么看都是正常的朝堂手段。
故而,不得不防,要做好战争准备。
如果真有这种苗头,也要狠狠一口把太行山以西的版图撕扯下来。
到那时候,一个空荡荡的河北,朝堂拿着又有什么意义?
就司马懿那里的汉胡人口比例,现在还压得住,二三十年后还怎么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