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城中,孙权也带人研究江陵的城防图,个个束手无策。
首先是江陵旧城,周长四十里,你想要重重包围,需要多少军队才能布置好据点、防线?又需要多少人力、工时才能挖好堑壕,铺设栅栏、鹿角?
当年周瑜围攻江陵一年,也没打下,还是关羽孤军在北封死曹仁补给线,曹仁主动弃城逃出生天。
现在关羽重修的江陵城,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首先新城依托旧城南部城墙修筑,城墙距离码头、江水最近的也就三里,远的也就五里。
从南进攻缺乏缓冲,大军连布置阵地的余地都没有。
就现在这三四里的战场厚度,很容易被贯穿、撕裂、分割,一旦战败,军队连后退重整的余地都无,要么投降,要么被杀,要么跳江游到江渚上。
若从东西、北面进攻江陵,那庞大的江陵旧城就是一道阻碍,使得整个江陵新旧两城套在一起,有了一种瓮城包围主城的奇怪视角。
田信直接放弃旧城城墙,问题是吴军谁愿意带兵去占?
旧城里早已复耕为平坦田地,旧城外也无树木之类的建筑材料。换言之,你得挖开旧城城墙,再把建筑材料从远方运输到旧城内,才能修筑据点。
这个修筑过程里,会很被动,很容易被打断。
最为恐怖的是,有旧城城墙阻塞,旧城内驻屯的军队一旦被围,几乎无法救援。
现在哪里有时间给你修筑围城据点?
以现在常见的攻城手段,拿江陵城几乎没有办法,这是周瑜已经证明过的事情。
关羽增筑新城后,江陵已成为当今最不可能攻陷的城池。
江陵突降两日大雨,冰冰冷冷的浇灭了孙权心中的炽烈火焰。
他环视诸人:“谁愿入城见田孝先?他若举城来降,孤愿以万户侯相酬。”
左右文武一时沉默,擅长占卜的近臣吴范等人此刻也闭目沉吟,不参与这种军国计较。
突然冒出来的田信,既不是荆州人,也不是大家认识的人,只是个关中南下避难的新人。
也就刘备、关羽这样任性的人敢这样提拔用人,一战而成将军。
大家没一点交情,偏偏唯一得到田信赠出名刺的丁奉不在这里,丁奉率领的甘宁部曲临时脱离陆逊节制,增补到潘璋麾下。
这么能打的一支部队给潘璋,用意直白,是奔着关羽去的。
田信有一张毒嘴,已经让一个使者精神恍惚失足落水,谁也不想再当第二个。
又不傻,田信已自绝于吴,谁能劝降?
可孙权已经开口,中司马诸葛瑾出列施礼:“至尊,瑾愿往。”
没人怀疑他的忠诚,哪怕这场战争正在摧毁诸葛亮一生谋划的心血、理想。
四年前诸葛瑾出使益州,与诸葛亮也就公堂之上见了一面,只此一面,恐是兄弟间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