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他们在外大肆搜捕,殿下危矣!”
猫儿身子发颤,只用力一吆舌尖,口中血腥气大盛,神思却渐渐清明。
她抓着明珠道:“你一定比我知道的多,你告诉我,殿下到底出了何事?”
明珠眼圈立时红透,半晌却只道:“主子放心,殿下活着。”
时间一刻一刻而过。
重晔宫时不时传出女子的哭声和叱骂声。
那叱骂声说的是:“明明是你此前在外流连花丛,到了我这处,正好坏了腰子。我却来背这个黑锅,你要不要脸?”
那骂声泼辣的紧,从重晔宫近处宫道所行的宫人、妃嫔,无一不听到此言。
外人纷纷奇道:“这五殿下平日乖张,现下被他那新纳的小夫人教训的像孙子一般,却大气都不敢出。咱们宫里的五殿下,竟然是个惧内的!”
猫儿的骂街传出不久,老太后牵着康团儿上了门。
太后拄着龙头拐杖,铿锵有力前行,口中叱道:“哀家倒是第一回见,宫廷女子同乡村泼妇竟毫无分别。”
她指着康团儿道:“哀家被气的气短,你进去,代替祖母骂回来。”
康团儿“啊”了一声,忐忑道:“大仙同我交好,我不敢……”
见猫儿已从寝殿出来,忙忙上前,对着她眨眼睛,悄声暗示:“大仙,皇祖母又生气啦!”
猫儿上前行过礼,低声同太后道:“娘娘,五殿下将将才服药睡着,待他醒了,奴婢向他禀告,说娘娘来探过她。”
太后一手拨开她,冷笑一声:“哀家来瞧孙儿,还要被你阻拦?哀家若不来,只怕小五要被你折腾死!”
她一拐杖将猫儿掼在地上,抬腿便进了正殿。
下人们皆不敢拦,猫儿忙忙爬起身,待追进去,皇太后已站在寝殿中,望着空空床榻,惊疑道:“小五,去了何处?”
猫儿见再遮掩不得,只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眼泪珠儿已淌了满脸,颤着声音道:“太后娘娘,五殿下他,他在宫外,只怕有难……”
寝殿中寂静,静的能听见康团儿和明珠在正殿前厅的对话。
“哎,有个媳妇儿有什么用啊?还不让一起玩耍。”
“六殿下莫说出去,否则五殿下没有面子。”
“五哥哥是该没有面子,全宫都知道他肾水不足。明珠姑姑,什么叫肾水不足?”
寝殿里,太后叹口气,牵着猫儿手道:
“哀家又错怪了你,然现下这情形,晔儿若不在宫里露头,他在宫外只怕更艰难。
如今只能继续委屈你一回,将这戏继续演下去……”
……
大晏历来以孝治天下。
皇太后所处的慈寿宫,便在后宫的最中间。
是阖宫景致最好的地界。
慈寿宫门前,一位主子不是主子、宫娥不是宫娥的女子,已经跪了近半个时辰。
日头极大,猫儿虽跪在遮荫树下,依然觉着有些顶不住。
须臾间,“五皇子”已大步而来,跪在猫儿身侧,一言不发。
往来宫娥、太监瞧见,一时议论纷纷。
瞧,不久前,那位人不人、鬼不鬼、主不主、仆不仆的胡猫儿,才将风流皇子萧定晔骂的狗血淋头,没过多久,这位皇子便揣着一对坏腰子,往胡猫儿身畔一跪。
这是要有难同当啊!
痴情,太痴情。名声坏成那般的皇子,竟然被一个小小夫人,掰到了如此痴情的地步。
皇子跪了不过片刻,慈寿宫的宫娥便牵着萧老六出来。
萧老六孩童声清亮,抑扬顿挫道:“皇祖母说,她看着你俩就头疼,让你俩哪凉快哪待着去。”
一时却有些迷糊,转头问牵着他的宫娥:“我瞧着树荫下就挺凉快,皇祖母该不是说,让五哥哥同大仙继续在树荫下跪着吧?”
宫娥扬声道:“太后娘娘令奴婢传话,胡夫人同殿下再蜜里调油,也要顾着殿下的脸面。殿下是主子,你是奴婢,这是不可更改的身份。望夫人记在心里,切莫再犯。”
猫儿领了话,缓缓磕了头,抬步正要起,脚下却一个踉跄,险些就摔倒在地。
“萧定晔”忙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她却一把甩开他手,恨恨瞪了一眼,转头便走。
“萧定晔”轻叹一口气,只得跟在她身后,共同往重晔宫方向而去。
待到了前方拐弯处,却见一位华服美妇站在路口,面上含了些微笑,离两人还有几步时,便已亲切问候:“五弟……”
“萧定晔”脚步一顿,已有些乱了方寸。
猫儿立时一跳,转头望望“萧定晔”,再望望眼前的妇人,使出撒泼的气势,指着“萧定晔”大吼一声:“女人?又是女人?你此前到底沾了多少桃花?”
她立刻哭哭啼啼,一把推开眼前美妇人,夺路而跑。
“萧定晔”只一跺脚,向美妇人匆匆一揖,便追着猫儿而去。
美妇人站在宫道边,望着那一对年轻男女渐渐行远,心中疑窦丛生:“五弟真的没有被刺杀?竟是好好活着?”
重晔宫里,扮作萧定晔的侍卫低声道:“方才宫道上遇到的,便是泰王妃。这两日,她已前后进了两回宫,只怕就是为了探听殿下的消息。”
夜里,随喜终于露面。
经过了好几日的煎熬,猫儿已无那般慌张。
她只一言不发跟在随喜身后,随喜便是要去茅房,她也一步不落。
随喜苦着脸道:“主子,现下诸事已经够乱,求主子千万莫再添乱。”
她盯着他,低声道:
“白日老太后已经知晓殿下之事,她老人家上了年纪,心中担忧,如何能顶的住?
若殿下真无大碍,即便要藏在宫外迷惑外人,又有何不能让自己人知道实情的道理?
你告诉我实情,我放了心,反而能做出无事样,每日听戏听曲,同他里应外合,一起演戏。”
随喜叹口气道:“胡主子放心,殿下活着。”
猫儿一把将金簪抵在他喉间,吆牙切齿道:“已经过了好几日,你当我还满足他活着的消息吗?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只告诉我他还活着?!”
随喜不为所动,只面无表情道:“奴婢本就时刻准备献出性命,主子若要拿,尽管拿去。”
猫儿冷笑一声,金簪调转方向,转瞬间便抵在她颈子上。
她知道随喜有功夫在身,不等他出手,已将簪子往喉间一送,血迹立刻顺着伤口渗出:“我要见他,我得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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