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听到战天南的话心里不知怎的就对郁梦离升起了一抹怜惜,她撇了撇嘴道:“命之说大多都是胡说八道,我瞧着他极好,哪有半点煞气?再说了,我瞧着他以前住的地方树木繁盛,又哪里有半点枯荽的样子?他在宜城住了几个月,也没见宜城成了天涯,我说那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见不得他的好吧,故意放出那样的话来害他的吧!”
战天南闻言看了她一眼后道:“你见过他的样子?”
明云裳摇了摇头,战天南却又道:“他和他娘亲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女子若有绝色容貌,那是倾城倾国的祸水,而男子若有那样的容貌,便是天煞孤星,这是苍澜国建国以来就有的传言。”言下之意就是郁梦离天生就是灾星,那预言早存在数十年,比郁梦离的年岁还长。
明云裳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响,觉得这事实在是有些邪门,她忍不住问道:“阿离的母妃很美吗?”
“母妃?”战天南冷笑道:“她不过是兰陵王府的一个侍妾,出身又极为卑微,和妃字没有任何关系。”
战天南的话再次打破了她心里对郁梦离的认知,她一直以为他病重还被立为世子,不是他的母亲极为受宠就是极得他父王的怜爱,如今看来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有些好奇他那样的出身又如何会成为兰陵王世子。
她刚想问,战天南却又道:“我第一次见到阿离的时候完全惊呆了,只觉得这世上不会有比他更美之人,只是我父亲却告诉我,绝不能和他亲近,所以我们虽然是表亲,但是见面的次数实在有限。我出征回来之后,他已经是被先帝立为世子了,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于是我便花了些心思去调查他的事情,才发现那家伙虽然病的要死要活,脑袋却没病,还灵光的不得了,兰陵王府的那些事情怕也不是传闻中的那么简单。王族之事,素来就是秘辛连连,不在其中,永难探其究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也满是苦恼,细细算来,他虽然不姓战,只是外戚,却也和王族有千丝万屡的关系,这其中的辛酸,他比寻常人体会的更深。
明云裳远在宜城,从来都没有听过兰陵王府的事情,自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传闻,心里也更好奇了,听战天南的口气,郁梦离男生女相,而且是个堪比人妖的男子,她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坑了她几回的牡丹,他之所以能容得下牡丹,难道是因为他和牡丹一样?只是牡丹的容貌已是她所见之最,郁梦离又担了那样的名声,难道他比牡丹还要美上几分?若真如此,那也真成祸水了。
她看着战天南道:“我没听过他的传闻,不过却听说过你的传闻,你的那些战功能吓死人,以前曾以为你是个不可一世的男子,不料却是个朴实之人。”
战天南闻言愣了一下,第一次见她她说他是好人,今日又说他是朴实之人,这两种说法若是放到京城被其它的人听去只怕会笑掉人的大牙,他如今听着觉得有些怪,却又有些受用,他看了她一眼,她却又微笑道:“只是你今日怎么会突然说起世子来?还在我的面前夸他,这不像是情敌该说的话吧!”
战天南轻哼一声道:“我战天南行事从来靠的都是实力,不会因为一些心里的想法而去抹黑一些事实,他的确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但是我却觉得在某些事情上我比他要光明磊落的多。”
明云裳微愕,觉得这战天南不是一般的自负,只是想起他的那些赫赫战绩来,又觉得他自负也有他自负的理由,他行事也确实比她想像中的更为磊落,只是皇族中人,又有哪个没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心思,他的话她听着便是,倒也不用太过较真。
战天南看了她一眼后道:“至于为什么提到他,是突然明白他那日为何要帮你的原因罢了,不是我离间你们,只是觉得对他那样的一个人而言,有时候不用太过认真,因为你只要一认真你就输了。♀<a href="http://www.bzajj.net/20/20760/">泪倾城--前世今生缘</a>而他对你的感情,怕也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明云裳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原来这个“朴实的”的汉子早已看出了那一日郁梦离不是真的爱她,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帮她,其实那些原因她也想过很多回,却没有一次有满意的答案,于是便问道:“什么原因?”
战天南原本只是三分猜测的事情被她这一句倒是坐实了,眼里有了一分怒气,却依旧道:“因为你的脚,后来还坚持要娶你,怕就是因为你的娘亲了。”
明云裳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听到这个答案眼里满是不屑,战天南又道:“他的娘亲虽然倾城倾国,却因为是姜族的公主,所以也有一双天足,他喜欢你八成是因为想念娘亲。”
明云裳对郁梦离原本是感激大过于其它的任何感情,此时听战天南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极不舒服,这世上应该没有任何女人听到自己的夫君娶她是因为他的娘亲,她撇了撇嘴道:“你就胡说八道吧,一会说他娘出身低微,一会又说是公主,有了公主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还会低微?还有,我娘早已死了多年,他娶我和我娘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存在的疑问,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回答她的问题。
“你真是个白痴。”战天南忍不住骂道:“枉你是苍澜王朝的子民,难道不知道姜族在先祖攻破之时就已灭了族,族中女子都被流放到青楼了吗?你娘的事情你不要问我,自己好好想想吧!”
明云裳白了他一眼,她要是能想通水氏的事情她还问他?他才是那个真正让人无语的人。再说了,她不过是个民间的一个寻常人家养在深闺的女子,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条,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哪个族被灭后有什么后果的事情!只是听到战天南这一句话也终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看着战天南道:“因为一双脚爱上一个人,你就胡扯吧!还说不是离间,摆明了就是从头到尾的离间!”
战天南看她的眼神更多了一分怪异,忍不住道:“你娘亲难道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明云裳更加好奇的道:“我娘亲对我说过什么又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战天南见她的神情不像做假,心中也猜疑不定,一时间千百种猜测涌上心头,只是他并无郁梦离的深谋远虑,也没有容景遇的阴险深沉,有些事情也不愿太过多想,他淡淡的道:“没有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明云裳以前就曾疑心过水氏的事情,此时被战天南这么一问心里的疑问更多,此时听他这么回答,却也知道不管她今日问什么,想来他也不会告诉她,却也隐隐猜得出来他之前求娶于她怕是和容景遇抱了差不多的想法,只是那些想法到底是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明云裳看了战天南一眼,战天南却已捧了一大把栗子放到她的面前道:“够不够吃?”
明云裳知道这个话题该结束了,当下扬了扬眉毛道:“差不多了吧!”
战天南见她的脸色已和初时不同,知她已有了几分其它的心思,他想问上几句,只是想起以后两人相处的机会还多,到时候再细细问她也不迟,于是便又掏出佩剑去挖红薯。
明云裳的心思却再也不能和方才一样了,怎么都静不下来,原本还想逗逗他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只是腹中也确实饿了,便也由得他去折腾。只是见他那把杀人的剑在挖红薯,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而此时她的心里早已没有那些念头,便自告奋勇的去捡树枝。
战天南原是个粗犷之人,知她看起来弱小实则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这个小镇也是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便也由得她去捡树枝。
明云裳又岂会真的去捡树枝,听完战天南的那一番话之后,她便觉得这一次到京城之行怕是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这样跟着战天南去京城绝非良策,再则此时已到京城的附近,她完全可以自己一人进京,红依是郁梦离的人,还是不带在身边为妙,于是她便开始寻思脱身之法。
只是战天南虽然放手让她离开捡柴,她却能感觉的到她的身边一直有人盯着,也知道战天南虽然在某些方面蠢钝了一些,但是在某些方面绝对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镇如今怕是遍布了他的人,如果不出现大的变故或者极好的机会的话,她是不可能从他的手上溜掉。
这个发现让明云裳有些沮丧,却也无计可施,当下从地上捡起几根树枝例欲回去,正在此时,却听得西面传来巨大的呼声,惊起了一林的宿鸟,她一时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果然她听到战天南大声唤道:“云裳,快回来!”
他让她回去那就是铁定不能回去了,她的眸子微微转,便已极快的朝反方向奔去,初时还能听得到战天南气急败坏的喊声,很快他的喊声就被淹没在不远处的巨大的呼声之下。
明云裳的眼睛转了转,极快的爬上了身边的一棵合腰抱的在大树之上,她的身手早已比以前敏捷许多,爬这样的大树对她而言并非难事,她爬上树梢之后便看到不远处已经火光四起,打杀声此起彼伏的传来,看那方向却是码头的方向。
她的眸光微凝,便已明白这场事是冲战天南而来的,看来京城里也有人不想战天南进京,她想起战天南近日一直都在心着布置一些事情,怕是也和这事有些关系,她在战天南的船上的时候,也不时能听到一些事情,船上更曾出现过探子的踪影,她知道这事八成不小。
她原本觉得这是她从战天南的手中逃走的绝佳机会,如今看来却不尽其然了,她在战天南的船上住了那么久,对方的人肯定会知道她对战天南而言怕是有些重要的,若是战天南这一次败了,对方必定会一并取了她的性命。
只是她又觉得那动手之人不是脑残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是敢动天下间军功最盛之人!且他的武功绝对是整个苍澜王朝里数得着的高手。
她考量一番后终是觉得去趟那不知深浅的水,还不如在这树上静观其变来的实在。树叶虽然已经尽数落尽,但是暗夜如墨,她这般伏在树上却是极难被发现,而她居高临下,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也能隐隐见到。
方才她和战天南踩栗子的地方此时已经传来了厮杀之声,她知道战天南有那样的战功,武功必定是惊人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这是有人精心准备的一场围杀,战天南只怕也讨不了太大的便宜。
一切如明云裳所料,那边的撕杀声很快就消失了,她又听到了战天南的呼喊声,只是这一次只喊了两声,战天南便被人给劝走了,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眼睛转了一圈后便从树上爬了下来,一个人悄悄的走到方才撕杀的地方,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她借着清冷的月光一看,却见那些尸体全问都是被人割喉而死,那剑法想必是极为凌厉,她又想起方才战天南拿剑挖红薯时的样子,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她权衡一番后将身上的罗裙扎起放在腹部间,然后将一具身材矮小的尸体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然后穿在了身上,再从地上取了一些泥巴糊在脸上,这才缓缓的前行,走不了一里多路,便听得前面又传来了撕杀之声,她见一旁有一处农人挖来存放物品的平口窖,便猫着腰躲了进去。
她才躲好,便听得有人道:“万户候,好久不见!”
明云裳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忍不住想骂娘,NND,居然又是容景遇!
战天南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冷着声道:“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敢行如此疯狂之事,容景遇,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剁成肉泥!”
容景遇淡笑道:“万户候的本事遇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只是上次万户候明明可以杀了遇却没有动手,你觉得遇还会给你第二次那样的机会吗?”
明云裳隔得远看不清战天南的表情,却也能隐隐猜到他此时必定是寒冰满面,她原本想置身事外的心情,在遇到容景遇后也改变了主意,这个浑蛋实在是该千刀万剐!
她细细的看了看四周的局面,却发现战天南已被容景遇的人团团围在圈中,她如今已略懂一些武功心法,微微一听竟发现那些围在战天南身边的人竟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她顿时明白战天南今日是遇到真正的麻烦了,只是细细一想便也明白,战天南在容景遇的手里吃了大亏,他若是回到京城,又岂会轻易放过容景遇!而容景遇今日里费了这么大的劲来截杀战天南,想来是做足了功课,绝不会放过战天南!
她的眼睛微微一眯,心里已开始替战天南担心起来,必竟容景遇是有备而来的。只是她的心里终究觉得有些古怪,容景遇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商户之子,又哪来的这些人马?又从哪里来的勇气敢和战天南公开叫板?这样的容景遇实在是太过可怕。
她想起以前曾想过的要对付容景遇的想法,如今想来终是觉得简单,她的心里又不禁有几分沮丧。
战天南冷笑道:“一年前你也曾这样围攻过我,当年我身受重伤才被你所掳,如今你觉得你还有那样的机会吗?”
容景遇微笑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的语气很淡,却是满满的自信,也不怪他如此自信,今日里他一共带了五百人过来,这些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功好手,有大内的高手,也有高价人江湖上请来的高人。
战天南的人手虽然也不是吃素的,但是和那些精心挑选的人相比,就要微逊一筹了,而他的亲信高手,早在今日一早就被他先行调到京城去处理京中之事,如今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将他身边的高手调高,为的不过就是猎杀他。他今日在小镇之上只有三百来人,对付寻常的暗杀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上容景遇,却是九死一生。
战天南对于眼前这种不利的局势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他也是个倔强的性子,纵是明知不敌也绝不会束手就擒,而他和容景遇之间,原本就是彼此恨毒了的怨家,此次交锋,就算是容景遇要放过他,他也绝对不会放了容景遇。
他斜着眼睛看了一圈四周围着他的人马,嘴角边绽出一抹冷知,冷厉的寒气刹那间便四散开来,他缓缓的道:“今日之事你绝对不会有一成的把握!”
他的话一说罢,身周的侍卫便呈品字形在他的身周散开。跟在他身边的侍卫不多,只有二十余个,这般一散开,杀气便凝在了一起,个个眼睛里满是寒光,一如草原上见到食物的饿狼。
容景遇看到这种架式先是一愣,紧接着眼里便有了一分嘲弄,他知道战天南在武学方面是天才,行军布阵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战天南当年以少胜多的那一场恶战便是用他自创的阵法取胜,他也认得这种阵法是战天南的成名阵法之一,虽然看起来是极为简单的呈品字形排布,却是暗藏了五行八卦的阵法,这番一站,便能首尾相连,纵有一人被杀,其它人也能补上,简而言之,这种阵法就是不杀到所有人死绝是绝对不会罢休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