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辛伯见胤光面露犹豫,遂急道:“依老臣之见,这联姻是件大大的好事:第一、两家罢了干戈,既可避免将士们伤亡,也可避免百姓们涂炭;第二、联姻后,数十年之内,可保南方太平无事;第三、二王子也可以安然回来,大王子也可以凯旋而归。”
“这……”胤光意有所动。
“如果大王子拒绝联姻,舞阳化势必先杀掉二王子,然后死守占婆岛,与我军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但按我军眼下的形势来看,一来战船短缺;二来大王子元气大伤,如此必不能在短期之内进攻占婆岛。如果时日一长,必定徒糜粮草军饷,伯陀必要过问,到那时大王子该如何说呢?这两者之间,孰轻孰重,还请大王子三思。”富辛伯趁热打铁道。
“这……”胤光难以反驳,尤其听到杀掉阿弟夜离的话,对他更产生了震慑,在他的心中便是不要江山,也是要这个阿弟的。
胤光迟迟不决,富辛伯十分心急。
他忽然就提高嗓门道:“大王子,这王室联姻,自古以来都兼有政治因素,何况大王子还是将来君临天下的伯陀!大王子这边受伤,舞阳化那边就来求和,天下哪有这样巧事,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旨意吗?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大王子还犹豫什么呢?”
其实胤光对目前战局之势亦了然于胸,只是联姻之事略叫人尴尬而已,但他毕竟宅心仁厚,胸怀天下,并且富辛伯分析得精辟透彻,不由他不动心:终究个人事小,士兵们的性命事大;更要紧的是夜离还落在占人手里,朝夕不保;况且兵法有云:兵无常势,顺势而动。
胤光细思了半晌,权衡了利弊,便道:“老宰辅分析得有理,只是这联姻之事,还要先禀报过父王再说。”
“大王子:这事有缓急之分,来使还等着老臣回话,就请大王子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派快骑赶往圣都禀奏此事,这边老臣明日就过海,与舞阳化商讨议和联姻之事。那公主果真如忽得烈所说才貌双全,老臣就替大王子保了这个媒;如果不是,老臣再相机行事。老臣也曾经阅人无数,大王子就信老臣这一回吧,万一此事不谐,伯陀怪罪下来,就由老臣一人承担便是。”富辛伯道。
话已至此,胤光再难推辞:“那……就有劳老宰辅走一趟了。”
“大王子放心,老臣这就去打点过海事宜,大王子只管等候好消息。”富辛伯说过,控身鞠礼,退了出去。
富辛伯回至帅营,向忽得烈报了喜,随后将议和联姻之事书成礼札,派遣一匹快骑传往天都圣宫去了。
当夜设宴款待忽得烈等人,把议和细则商榷妥当,稍带问了些红萱公主之事,
次日清早,富辛伯备了礼仪,率五十名精兵,随忽得烈坐船过海。登岸后,复乘一顶大轿,一路上颠颠簸簸往占婆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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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舞阳化回至寝处,便把议和及联姻之事告诉了夫人。
母女二人听罢,欢喜不已,却不知舞阳化早已暗地里设下了“张冠李戴”之计。
未过两日,快马来报:官军已派大宰辅富辛伯来商议议和联姻之事,正在途中,不时便到。
舞阳化闻报大喜,即吩咐隆尔阔在宫外布下仪仗,迎接富辛伯。
果然卯时时分,富辛伯等一干人抵达占婆宫宫外。富辛伯落轿,舞阳化亲自打帘。二人原是同殿之臣,多年的相识,相互寒暄一番后,双双携手入宫。
富辛伯在宫中小憇半会,心里却系着二王子的安危,便要去会见夜离。舞阳化虽然心怀鬼胎,但不敢慢待,便亲自引着富辛伯往西馆而来。
这西馆原是占人春秋大祭之时,各部头领族长的暂居之处。自舞阳化打定了议和的主意,就把夜离安排在此处,奉为上等贵宾,好茶好饭的款待,并且派遣了几名小厮日夜轮换,伺候左右。
二人行不多时,既来到西馆。
舞阳化才要入馆,却见小乙小辛两个侍女守在馆外,便问道:“你两个在此作甚?”
两个侍女见是大宗主来至,急忙施礼。
小乙回道:“奴婢是随公主来的。”说着进馆而去,禀报红萱公主。
原来夜离箭伤本就未愈,且又遭了一顿鞭打,遍体鳞伤,红萱公主公主既已芳心暗许,且知道了联姻之事,自然就一百个放心不下那些下人照理,就亲自来到西馆,为夜离洗伤抹药,料理起居饮食——说穿海底眼儿,无非一个女子爱上一个男人时的本性流露而已。
舞阳化闻说,颇为不悦,沉着脸色引富辛伯进入馆内。
红萱公主公主早已迎身出来,款款行礼。
舞阳化不便喝责,就沉声道:“萱儿,快来见礼,这位是天都圣宫来的富辛伯富老宰辅。”
红萱公主一听此话,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定是前来议和联姻的使者。
她不由面飞红霞,将腰肢微屈道:“红萱拜见老宰辅。”
红萱公主身姿微丰,面如桃花,谈吐举止落落大方,富辛伯抬眼微觑,心下便十分中意。
他忙道:“公主免礼,快快免礼……忽将军说得没错啊,公主果然是天生丽质,叫老夫看着好生欢喜,这起婚事老夫是保准了。”说完,哈哈大笑,甚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