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宋麟便被士卒引领着进入马周所在的塾中,当他摘下头上的斗笠,马周立时愣住了。
宋麟,区雄的妻弟,也算是老熟人了,昔日市井一战,他和蔡升联手突袭区雄,宋麟及四名门客阻拦,马周还砍了他一剑。
宋麟心里亦是暗暗叫苦,遇到谁不好,怎么就偏偏遇到了马周?面上强颜欢笑道:“马君,在下这次是代表姐夫区元伯而来,求见刘君,有要事相商。”
马周似笑非笑道:“区元伯要见刘君?这可真是稀罕事,莫非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宋麟长揖拜道:“在下不敢戏言,真有要事与刘君相商,请马君行个方便,代为通传。”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宋麟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马周也不好逼迫过甚,冷哼一声道:“若非事关刘君,我早就一剑将你斩了,岂容你在我面前啰里啰嗦。”
马周回身取下墙上的斗笠、蓑衣,一边披戴,一边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刘君。”
“有劳马君。”宋麟拱手道。
刘景是在南城墙上的城门楼内接见的宋麟,经过多日大雨,夯土建造的城门楼业已饱经摧残,不似当初那般威武庄严,所幸建造用心,倒是没有出现坍塌。
“在下宋麟,拜见刘君。”宋麟毕恭毕敬的伏地跪拜道。
刘景心里固然已经有所猜测,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足下此次,所为何来?”
宋麟徐徐说道:“在下姐夫区元伯,多年前曾对刘君不敬,以致被张府君徙往巴丘守江。区元伯身在巴丘之时,不免反思昔日行止,多有跋扈之处……”
刘景不觉失笑,蔡升、马周更是大笑出声,区雄会反思自己的过错?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宋麟对此视若无睹,又道:“前年,北军倾十万之众南下,区元伯带领我等,在巴丘与北军浴血厮杀多日,奈何吴巨暗投北方,导致巴丘守军大败,我等不敌,亦不幸被北军所俘。区元伯不肯背主,被囚于巴丘长达两年,直到今年张府君病逝,区元伯才率我等归顺北军。”
刘景微微点头,说实话,区雄有这种风骨,令他颇感意外,换成是他,他绝对做不到。
宋麟继续道:“我等归顺北军,并非出自真心,只以为荆南大局已定,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然而没想到,刘君崛起于南方,以区区一县之地,屡挫北军,名动楚国,令我等长沙人与有荣焉。
我等昔日与刘君乃私怨耳,和北军则是公仇,因此在下这次代表区元伯前来面见刘君,只要刘君承诺不计前嫌,我等愿率两千甲士归顺刘君,北军中其他长沙人,我等也可代为联络。”
刘景不禁笑道:“哦?区元伯好大的魄力,只要我一个承诺,他就不惜搭上自己和麾下两千部曲的身家性命吗?”
宋麟再拜言道:“我等前时无知,触怒了刘君,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今我等皆知,刘君乃是仁义君子也,言出必践,是以只需刘君一言承诺,我等便愿归之。”
刘景扭头望向下首的蔡升、马周,二人相视一眼,皆笑道:“既然区元伯都知道私怨与公仇之别,难道我们还不如他吗。”
刘景冲二人轻轻颔首,对宋麟道:“好,我承诺你等,从前种种龌龊,今日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