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多谢你,现在和你一样的好心人太少了。”坐在滑轮车,四肢不全的中年人用略显悲凉的声音说道,他是一个独行侠,从北方一路行乞到龙城,已有十多年了,走遍了五湖四海,以这么多年的行乞经验来说,近些年施舍的人显著下降。
每天至多二十到五十左右,从来没上过一百,以前则是每天有几百之多,可见社会上对于这类行乞人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狼来的故事又再次上演了,对于沈文信如此大方的举动,看多了社会上的丑态,四十知天命的残疾人士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起初倒是正常,可是之后的一些小动作耐人寻味,比如类似于情景戏中的打开什么箱子之类的事物。
能在这么一片人流量密集的地方行乞,在“丐帮”人士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老张头行乞的资历较高,龙城这片分配行乞区域的又是以前的熟人,所以能获得这么一片好的地方,但是依然收入平平,对于出手一百大洋的年轻人,老张头格外注意也在情理之中。
小说中虚构的丐帮,在现实中也有雏形,大概意思差不多,按照行乞资历来判断行乞区域,还有一些外围的丐帮人士或者一些损失丐帮威信的业余乞丐,导致了这个职业越来越难混了。
放下尊严,博取同情心的职业,本就让人心理上无法接受,又不受到社会的待见,的确让老张头愈发觉得过不了几年城市里面也许看不到乞丐了,不是贫富差距和国民保障提高了,相反是这些人已经无法在城市里面立足。
“年轻人,多谢你的善良。”老张头的声音低沉,极其感激,能写出一手的好字,也说明老张头是读过书的,而且在那个时代,能读书已经非常不易了,这与传统的价值观背道而驰,使得老张头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沈文信。
如果是没读过书的,从小灌输了行乞是一个正当的职业,以自己的劳动获取报酬,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负罪感,如今的很多行乞人士都是一些组织从小培养的,所以有着根深蒂固的行乞光荣的思想意识。
老张头则不同,他明白放下尊严,不劳而获,是最下等的工作,可是无亲无故,下肢残疾的老张头,也只有这个工作可干了,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倒也对得起善心。
沈文信的同情心至少没有白费,思索如何妥当拿下钵的他,听到了老张头的话语,回过神来,也没有站起身,而是继续蹲着,与老张头处在一个平行线,这是一种尊重的示意。
一个不经意间的细节,让老张头心生好感,不论什么地位的人,内心渴望被尊重是共通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相信不会有谁心甘情愿以乞讨为生的。
“老先生,您不用感谢,我这只是略尽绵力罢了,看你书写的粉笔字端端正正的,以字看人,相信您年轻的时候读过不少书啊。”沈文信并没有直切主题,而是聊开了,站在旁边的易小军踱着步子,显得极为不耐烦的样子,没想到沈文信施舍了一百大洋,居然还有闲心和乞丐扯皮,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这小子不会心脏病又复发了吧?脑部也被感染了?”易小军不免腹诽了一句,如果是以前他肯定硬拉着沈文信就走了,哪里会如此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浪费时间。
年少的冲动和棱角被生活磨平了许多,易小军也学会了换位思考,猜测沈文信此举有什么意图,一时半会到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认为是闲得蛋疼了。
“哎,是啊,年轻的时候在乡里教书,一次交通事故改变了我的生活,一言难尽啊!”老张头似乎有千言万语的苦要诉,可是对于沈文信还是抱着戒心,所以没有详细说明,勾起了那段辛酸的画面,沈文信知道这个脸庞颀长,头发乱糟糟的老先生,肯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促使他走向这条路,有着许多的不可逆的因素。
也许是对生活彻底绝望了,老张头才会选择行乞,周游全国,看透世间的纷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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