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凤一州长官,终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打发的,情理之中,还要有凭有据。
贾和尚仍旧是低眉垂目,手捻佛珠,不嗔不喜,不着于相。
高凤见此,也暗暗后悔,那密室之中,只有他和法惠在,那法惠乃是得道高僧,岂会胡乱说将出去?自己此番试探,看来是令大师不高兴了,万一真是法惠所荐,岂不是既冷了法惠一番佛心,又坏了自己大事?
贾和尚虽然是低头不语,实际上心里早就敲开了鼓,砰砰乱跳。在江湖上混,人有失手,马有乱蹄,万一遇到自己安排疏漏,最不济的办法就是借助不解释来使对方惊疑不定。此时的贾和尚心里暗怪周南:你设想再周密,也抵不过人家要你一封荐书啊。
贾和尚和高凤正在暗暗懊悔,贾和尚身后侍立的周南从怀里拿出一封折叠的信来,递给贾和尚,说道:“师傅,法惠主持曾言说,若高大人有何疑问,便将此信拿出,高大人自然明白。”
贾和尚见周南早有准备,心里大定,面色却一如先前,看也不看书信,转手递给高凤,说道:“高大人身负重任,自当万事小心。”
高凤告个罪,接过书信,展开来,上面寥寥几行字,上面写道:法惠执于私念,险遭大孽,心中惕然,唯有面壁静修。高大人相托之事,实乃易州百姓之福,今有南朝云游高僧明赞,义理精深,慈悲为怀,可堪此任。乱世之中,高大人行此大功德,法惠惟愿在佛前为高大人祈福长生。云云。
信后署的却是“永福代笔”,永福是法惠身边服侍的弟子,高凤是知道的。后面更有法惠印鉴。显然是法惠临闭关前,将此事交代一下,让永福写信告诉了他,也好让他放心。
法惠毕竟能将此事办结,也不枉他平日多相接纳啊。高凤正要将求请法惠的事说出来,请这南朝高僧去做个中人,忽然见自己心腹高昌在一旁暗暗摇头,便改口说道“大师且在府中住下,早晚间好向大师请教。来呀,带大师去北面雅舍歇息。”立时从外面进来一位侍女,带周南、贾和尚走了。
贾和尚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这坑蒙拐骗之事,最重要是开头,若开头能让人信了,十有八九便成了。贾和尚心里也在疑惑这法惠断不会给他写甚介绍信,等到了安排的房间,领路侍女一离开,贾和尚就急忙问道:“那书信果真是法惠老和尚给你的?”
周南笑着说道:“那老和尚古板固执,怎么肯会给我写荐书?”
“那你是如何造的书信?”贾和尚追问道。
“自然是我预作准备了,”周南说道:“我昨晚写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果然用上了。那法惠和尚的印鉴是我昨天在老和尚的卧房,见到法惠印鉴在桌子上,顺手牵羊找白纸盖了上去的。有备无患嘛。”至于“永福”这个名字,是他在和贾和尚闲谈时知道的,用毛笔写字,周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用法惠弟子“代笔”,就没有破绽了。周南自然知道,高凤是一州之长,若想在他身上行骗,必要万无一失才妥当。今日果然便用上了。
贾和尚见周南事事早有准备,对周南的计划更是坚信不疑。贾和尚心中现在盘算的是,此番去一趟宋人军中,谁知结果如何,必要狠狠索些财帛,以作去宋人军中礼物,管他娘成与不成,别人找鞋的功夫,自己早遛了,能有什么危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