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吵着骂着,就要撕打起来,幸好大哥过来把嫂嫂拉回了屋里。
出了这事,兰兰没法在这里呆下去了。要是再呆上一会,非要让嫂嫂把她气死不可。兰兰气得没吃饭,转身离开了娘家,打算着要去长沙打工。其实,兰兰对去长沙打工没得一点的概念和把握,只是过年时听在长沙做保洁的玉蓉说,在长沙打一天工可以挣到一百五十元钱。一天一百五,十天就是一千五,一个月就是四千五,一年差不多就是五万元。一个人要是有了五万元,那她还用害怕谁?她要是有了五万元,别说黄有财不敢再对她抬手就打,张口就骂,就是爹妈和嫂嫂也要对她另眼相待。她之所以被人打被人骂被人瞧不起,就是因为她太穷。
是的,他们家太穷了,她现在住的还是结婚时盖的房子。那时这房子还说得过去,可是,近十多年来,村里家家户户都盖了二层楼,有的还盖了三层楼。楼房的正面都贴着洁白的磁片。楼房里装修得漂漂亮亮,摆放着大衣柜、新式沙发、席梦思床和组合柜子。电扇、电话几乎家家都有,彩电、冰箱、空调也差不多已经普及,有的人家甚至都有了电脑和汽车。可是这些东西她家一件都没有。唯一的电视还是用50元钱买别人不要的,而且没有安装有线闭路,只有看两三个频道。
造成家境贫穷的原因当然不在于她。她一个农村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从二十多年前起,村里的男人们都成群结队地出外打工了,有的当厨师,有的干装修,哪怕啥都不会干,就去给人家修公路,卖气力。可是,黄有财懒死在屋里都不肯出外打工。她还不敢多说,说多了,不是遭骂就是挨打。她摊上了这种男人,只能活该她倒霉受穷。
兰兰饿着肚子顺着公路朝家走着,一路上心里别说有多么伤心和悲哀,感觉这个世界就不是给穷人活的。有钱的人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出门还要坐车,让别人见了还要陪着笑脸,说着好话。可是,人要是穷了,即使你不吃他的,不喝他的,他见了你也要嫌烦。好象你要借人家的钱。所以,兰兰才决定要出外打工,好好地给自己挣些钱,不再让别人小看自己。
走到上官路口,迎面就见光华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飞奔过来。兰兰觉得自己样子很狼狈,就有意把脸转向一边。可是,光华马上就停在了她的旁边,问,“回娘家了?”
兰兰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光华说,“你娘家对你又不好,去那干嘛?”
可是,兰兰没法给他解释,就说,“我妈病了。”
这时,光华朝她的脸上看了一下,说,“你哭了?”
兰兰摇了摇头说,“没得,是走热了,出的汗。”说着,就用袖子擦脸。
光华对兰兰说,“这远的路,你要走到何时?要不,你上车,我送你回去。”因为中午没得吃饭,兰兰感觉十分地疲乏无力,走了将近十里路,真是有些走不动了。但她问光华,“你要去哪?”
光华说,“我去华阴乡,老表过生日。”
兰兰一听,就说,“那算了,你把我送回家,再去那边会晚了。”
可是,光华不容她多说,一下把她抱起,放在了后座上。有多少人都瞧不起她,可是,光华却不嫌弃她。这让她对光华很是感激。
车在乡间公路上飞快地行驶着,兰兰用手搂着光华的腰,心想光华虽是四邻八乡有名的好色之徒,临村和本村稍微年轻一些漂亮一些的女人不知让他招惹了多少,光是有名有姓的就有二三十个。兰兰也被光华骚扰过几次,可是,都被兰兰给骂走了。今天坐在人家的车上,心里多少是有些内疚的。所以,她想如果现在光华要是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再对她怎么着,她都不会回绝。女人最怕的就是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她。
但是,光华没有把她带到别的地方,而是把她带回了家门前。
下了车,她对光华感激地说,“耽搁了你的事,真不晓得如何感谢你。”
光华别有意味地说,“只要你记得我的好就行。”
等光华骑车离开了,兰兰就要进门。可是,门是锁着的,而且还换了新锁。显然黄有财是存心不让她进到屋里。这时,太阳已经偏西,约有四五点钟的样子。兰兰想孩子们快要放学了。等孩子放学了,就会回来开门了。可是,等了好半天,还是没见孩子们回来。
兰兰在门前等了一会,感到有些着急了,她晓得黄有财就在麻将馆里打牌,可她不想去找他要钥匙,她甚至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见到别人,害怕让人问起家里的事感到丢脸。可是,兰兰实在是饿得有些发晕了,她在衣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元钱。这一元钱在小商店最多只能买上一包干吃面,或是一个很小的面包。但是,现在就是能吃上一个小面包或是一包干吃面也好,要不,她老是感觉发昏,浑身没劲,因为她有比较严重的贫血,一顿饭不吃,就要发昏。有一次,还昏倒在田边。
于是,兰兰就朝着小商店那边走去。小商店是春园家开的,春园过去当过村长,有些权势,也有些钱,就在自己家的屋里开了一家小商店。兰兰一进到小商店里,春园的堂客玉秋就问兰兰,“你这几天去哪了?秋生一直在找你。”
秋生常跟黄有财在一起打牌,算是黄有财的牌友。但秋生救过她的命,所以,兰兰对秋生很有感激之恩,觉得这村里只有秋生对她好。于是,兰兰问玉秋,“他找我有何事?”
玉秋说,“不晓得,我只晓得他在到处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