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若回到院子里,沈嬷嬷端了碗粥进来,“姑娘尝尝这个,今儿程老夫人打发人给老祖宗送了些鸡头米,有一包特意指明给姑娘的,那位嬷嬷说,是他们家五爷在庄子里亲手采的。”
李丹若探头看了看,笑道:“鸡头米又下来了,好快,姜家农庄里的鸡头米是比外面的好。”
“自然比外面好,这可是五爷亲手采的。”脂红忙从沈嬷嬷手里接过碗,捧到李丹若面前。
李丹若指了指榻几,“放那儿吧,我这会儿不想吃,脂红往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沈嬷嬷抬手拍了下脂红,“姑娘上次说过你一回了吧?怎么不长记性?下去吧,我有话跟姑娘说。”
脂红忙放下碗,和众人退了出去。
沈嬷嬷侧身坐到榻上,看着李丹若道:“听说今儿让三奶奶跟着管家理事了?”
“嗯,”李丹若喝着茶应道。
沈嬷嬷挪了挪,压低声音,“别的倒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太快了,她那个院子里……就她那个奶嬷嬷,就不怎么妥当。”
“嬷嬷别跟她计较。”
“我哪会跟她计较?小门小户的,难免小家子气,倒是三奶奶还好,姑娘这又把我叫回来,三奶奶里外应付,可是够忙的。”
“忙一点好,”李丹若看着沈嬷嬷笑道:“咱们站在孙嬷嬷的地步儿想一想,她那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三奶奶对府里一无所知,你过去凡事跟她说说,这是济人之急,现在三奶奶差不多的也都明白了,你再天天过去,是不大合宜。
至于管家,这是太婆的意思,我觉得也好,人一忙,就没闲心听闲话、生闲气了。
再说,跟着管家理事,最能明白事理,知道一个家的难处,再跟那些十八般招式俱全的婆子打打交道,也就分得清好心歹意了。”
沈嬷嬷点头,“可不是,小家子出身就这一样,要么觉得咱们这样的人家,跟他们比,就是房子大点,人多点。要么,就是觉得简直无所不有。管一管家,凡事也就知道深浅分寸了。
再说,跟着大奶奶,可不比姑娘,这一番下来,只要不是糊涂到家,也能识得出姑娘这一片赤心。”
李丹若笑起来:“瞧嬷嬷说的,嬷嬷如今有学问了,连赤心都会用了。”
“那是。”沈嬷嬷笑起来,接着和李丹若说了些绣品上的事,就告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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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三奶奶回去时,孙嬷嬷等的一张脸几乎往下哗哗淌水,也不管韩三奶奶累不累、饿不饿,一路跟着站在饭桌边,就抱怨上了:“……这院子是三奶奶的,还是四娘子的?啥都是她说了算,我说那件紫檀炕几是三奶奶的嫁妆,就得摆在那最显眼的地儿,她说什么?啊?不般配!那是紫檀的东西,跟什么不般配?跟什么都般配!
这院里,是她当家,还是我当家?
我跟三奶奶过来,老太太可是交待过的,让我好好护着三奶奶。
她这算什么?欺负三奶奶好性儿?欺负咱们门第低是吧?啊?咱门第再低,那也是他们家上杆子求来的……”
韩三奶奶一口饭噎在喉咙间,眼泪汪汪的看着孙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