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祥仰天一叹,将手里宝剑扔到地上,道:“先生,我相识你还在父皇之前,为何你要这么做。”
从那一长串兵器落地之声中,赵祥自然明白大势已去。
沈炼心生感慨,若无他,今日赵祥必无失败的道理,到了如今,赵祥身上的紫气,化出一条真龙,在常人瞧不见的情况下,向他张牙舞爪而来。
沈炼神色不变,任由那紫气冲击他的身体,纹丝不动,令其直接溃散去了。
赵祥在紫气溃散时,也是心中一动,面色禁不住颓然,仿佛他失去了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怅然若失,心头茫然失措。
沈炼见状只是微微摇头,到底本性不坚,方才有这种反应。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印玺,隐然间金光闪动,自有一股威压,沉甸甸的。
赵勋看着印玺更是陌生又熟悉,感觉和印玺间有种说不出的牵连。
那人王玺冉冉飞出,最后落到赵勋手上,登时有道道暖流侵入赵勋体内,他登时感到自身充满活力,似有用不尽的力气,赵祥更是看到本来有些苍老的父亲,骤然间年轻了十岁,本见斑白的鬓,尽皆恢复黑色。
赵祥眼露复杂之色,见得父皇恢复青春,心中更加绝望,看这样子,就算父皇不杀他,让他熬到父皇驾崩,他恐怕也垂垂老矣了。
赵勋瞧着沈炼,低声道:“沈先生,多谢了。”他是真心实意感谢沈炼,同时正如赵祥所言,他起初也有些惊讶沈炼来得为何这般快,到后面沈炼回答之后,才清楚沈炼是此前确然已就料到太子的事了。
如果他不动用玉珏,或许沈炼是不会出现的,终归到底,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继续做皇帝。
沈炼淡然一笑,道:“陛下这叛军,我已经全都给你制住,你的亲军,马上就来了,就此别过吧。”
他是事了拂衣去,不欲同这皇家再有什么牵连。
帝王之家,父子见疑,他两人间的是非,难说曲直。不禁想起前世一词,信口吟道: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英雄五伯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歌声响彻大殿,意境苍凉豪迈,赵勋虽然不知道沈炼说的内容,心中却无端有些悲切,那一字一句捶打在心口,竟让他难过得很。
瞧着沈炼足下生出一朵白云,孤身直上天际,转瞬间就去得远了,又不禁心生羡慕。
最后目光定格在赵祥身上,那一句前人田地后人收只在耳边萦绕不止,终是化作一声轻叹,叹息声未绝,又转变为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
原来这眨眼的功夫,太子赵祥就拿起地上宝剑,往脖子上一抹,就这么去了。
大魏一场内乱,很快就被当朝皇帝平定下来,自此之后,赵勋励精图治,且不提,只说那人王玺在后来惹出一场好大风波,却又是后话了。
沈炼纵云遁走未远,自然知晓了赵祥自尽的事,但他并无心里波动。
到底凡人一世,草木一秋,纵有帝王功业,最后也只是一堆枯骨罢了。他如今证道长生,许多事又看得比较淡了。
非是他断情绝欲,只是到了这境界,即使同样的山水,和从前的眼光相比,也是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