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郭长庆死了,以沈之锋的精明,他肯定会倒查所有疑点,说不定就会对扔掉的空药瓶进行化验。
只要化验结果一出来,姜新禹就是最大嫌疑人,因为他来过医务室,完全有机会换掉药瓶。
反过来说,若是空药瓶没问题,即便知道姜新禹来过医务室,他根本没接触过郭长庆,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
帘子一挑,护士从里间屋出来,把一瓶安眠药递给姜新禹,嘱咐着说道:“一次最多吃两片,睡前服用。”
姜新禹说道:“好的,谢谢。”
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自言自语的说道:“张医生也该回来了吧?要不,我再等他一会儿?”
“您随意,我去给病人换药了。”护士拿起针管,从药瓶里抽出药水,随手把空药瓶扔在垃圾筐里。
姜新禹暗自松了一口气,事情的进展非常顺利,简直和自己预想的情况一模一样。
趁着护士忙着收拾其他东西,姜新禹把空药瓶捡起来揣进兜里,把真正的盘尼西林空药瓶放进垃圾筐。
对职业特工人员来说,瞒过一个普通人的耳目易如反掌。
“算了,不等了。”姜新禹转身出了配药室。
忽听房门一响,郭长庆竟然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胳膊下架着拐杖,一只手扶着走廊的墙壁,一步一步慢慢挪动。
堰津站暖气烧的好,医务室里温暖如春,郭长庆只穿了一件病号服,可能是为了打针方便,他把袖子早早挽起来。
郭长庆的胳膊上,有几处不是很明显的疤痕,一般人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在人命如草芥的战乱年月,身上有几处疤痕是很常见的事。
姜新禹心里却是大吃了一惊,无论是日伪时期,还是现在,他看过太多类似的疤痕——只有刑讯伤才会留下这样的疤痕。
问题是,郭长庆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刑讯伤?
许力说的很清楚,郭长庆这些年一直担任政工干部,他从来没有过潜伏敌后的经历,怎么会无缘无故身上带了刑讯伤?
姜新禹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如果自己的疑问成立,那么答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郭长庆!
这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容不得姜新禹做更细致的分析,他必须在几秒钟做出判断。
事情很明显了,这个人应该是沈之锋找来地方替身,他的主要最后作用,就是替郭长庆挡子弹。
长相和身材有六气分相似就行了,保密局的化妆术也不是吹出来的,刺杀行动距离一般都比较远,而且是在特定环境下,枪手很容易认错目标。
最为关键的是,郭长庆的照片一直没送来,哪怕是姜新禹见到了这个替身,也会主观上认为这就是本人。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护士惊讶的声音:“嗳,你怎么出来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姜新禹忽然一转身,刚好撞在护士的托盘上,玻璃针管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姜队长,对不起对不起。”护士连声道歉。
姜新禹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污迹,皱着眉说道:“怎么搞的,想什么呢?”
“我没注意……”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了吧。”
护士赶忙找来笤帚和拖布,把碎针管收拾了,再把地上的药水擦干净。
姜新禹迈步朝门口走去,耳中听见护士埋怨那个替身:“沈副处长不是说了嘛,你不能离开病房半步,谁让你出来的?”
替身解释着说道:“我尿急,尿桶让清洁工拿走了,实在憋不住了……”
“清洁工拿去刷一下,很快就送回来……你出来不要紧,害的我被长官训。”护士气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