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笑道:“那就好。下去之后我们再好好议议需要征调多少徭役,调拨多少银子和在多长时间内完成建设。”
王章拱了拱手,坐了回去。
周显转向高名衡道:“高抚台,你对各府的情况最为了解。除了海贸、盐税、矿税所得,山东除登莱二府外,一年之税有多少?”
高名衡想了一会道:“大约有银八十万两,粮一百二十万石。但大部分都要交付朝廷,山东所余只有大约六分之一。”
周显叹了一口气,“这点钱粮,除了官府和军队基本的开销,所剩无几。在平时尚可,但在战时,远远不够,而且这战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虽然海贸和盐税可以增补赋税,但若是山东本身无法充盈府库,难免生事。改革税制势在必行。”
高名衡脸色一变,“督帅,税制由朝廷规定,改革必须征得朝廷同意。否则,一省之税制与天下之税制相违,这怎么能行。一旦朝内众御史上奏弹劾,恐怕督帅会落个妄图割地自立的罪名。”
陈名夏跳出来道:“高抚台此言差矣!此时天下纷乱,闯贼占河南,隆武叛军据江淮,各有政策。在河南,李岩编了一首闯王歌,其中的一句,我想在座的诸位都听过。‘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虽然李自成无法做到完全不纳粮,但其在河南主要通过追赃富户来维持军队的开销,对于小民则实行轻徭薄税之策。此举收百姓之心,这便是他虽然屡战屡败,却能不断壮大的原因。在江淮,朱聿键采取营庄制改革,将因战乱而失去主人的田地划为皇田,以千亩为一营庄,设管庄一人。组织流民对其耕种,所获粮食尽归军中,而同时对流民进行安置,让他们能够存活。而对有主之田,特别是拥有大量良田的地主乡绅,则施行分利之策。秋后收成,地主乡绅占六成,而隆武军占四成。这最大程度上消除了地主乡绅的抵触,同时也收取了贫民之心。他虽然占据淮南时间不长,但俨然已经完全立足。”
吴甘来不满道:“他们都是乱臣贼子,难道我们还要学他们吗?”
陈名夏脸上带着一股嘲讽的笑道:“如若他们能收取民心,夺取天下,将来之人还会以乱臣贼子看待他们吗?洪武皇帝,永乐皇帝,哪一个在当时不被人称为乱臣贼子?但现在呢!还有人会如此想吗?”
王章勃然大怒,“那些贼子怎能与永乐皇帝相提并论?你何等身份,怎么敢在此发如此狂言?”
陈名夏针锋相对道:“狂言,但也是实言。得民心者得天下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因为只有有了百姓的支持才会有充足的兵员,粮草和其他的一切。目前战乱不止,朝廷不行改制,但其他的叛贼反王却可以肆无忌惮的推行此事。一方得民心,一方失民心,天下将来归属不言自明。到时候天下倾覆,抱一个正统之名而亡又有何意义?况且,王大人似乎忘了,朱聿键同样是朱氏子孙。在普通百姓看来,他同样有资格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