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诺行听着，眉头微微蹙起。
而外面旁听的孟楚也跟着挑眉，妖女？是说她么？
胡四爷又接着说：“我们永轮会就是为了召集更多的族人，和为了我们韩族做贡献的人，是真正为了大人您呐！光复韩族，是我等后裔毕生的愿望，您可千万不能忘了本！”
显然，胡四爷是觉得韩诺行联合警方端了他永轮会是触犯了畀国的规矩，心里有怨气。
但，韩诺行并不这么想问题。
他淡淡地说道：“胡四爷，您的心思，我领了。但我不接受。韩族早就灭了，不可能再度复兴，您信也好，不信也罢，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不要为它付出没必要的代价。”
“韩大人！您是皇族一员，怎么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胡四爷瞪着双眼，显得极为不安和激动：
“我们韩族绝不可灭！绝不可灭！”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们韩族光复！大人，您醒醒吧，您是一国大祭司，怎么能忘了根本呢？！”
韩诺行微微垂着眸子，问道：“胡四爷，我不是忘了根本，而是知道复兴会带来什么后果，杀戮、死亡，家破人亡，难道我就不是一个例子吗？你愿意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死在一个毫无意义的复兴之路上吗？”
“胡四爷，我的母亲被自己的丈夫活活烧死，焚烧之后的身体扭曲变形。而我的父亲甚至都觉得她该死，为了所谓繁荣昌盛；我的一双姐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活活剥皮拆骨，惨死的时候血肉模糊，如同一摊烂肉，也是为了所谓繁荣昌盛！”
“我呢，看着自己所有至亲至爱的人死了，还要受到诅咒，体验生离死别的痛苦，哼……现在好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也无所谓生死。”韩诺行冷笑了一声，肩膀松了一下，才接着说，“什么是忠孝？什么是国之大义？不是为苍生，就不是好国，更不是好好君主，我又何必为光复事业献力呢？”
胡四爷突然高呼：“韩大人！自残可救己，自杀可救世啊！”
胡四爷已经奔完全洗了脑，根本听不进韩诺行的话，一直念念叨叨地重复最后一句话。坐在旁边的吴队听得一愣一愣的，直挠头。
说真的，就胡四爷和韩诺行两个人的对话，吴队最多听懂了30%！
眼看着胡四爷发了疯似的嚎叫着，吴队作势要站起来，想制止，却被韩诺行挡住了。
他给了吴队一个安心的表情，原地不动地坐着。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之后，胡四爷也渐渐平息下来，他年岁已高，这么一阵高呼，显然没多少力气了，坐在座位上，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韩诺行冷着声音，说道：“当年我解散永轮会，就是怕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偏激闹事，现在看来，即便是我有心让你们过安稳日子，你们还是被人蛊惑了，走上一条不归路。”
“……辛大人是为了我们族人……”胡四爷喘着粗气说道。
“辛梓博不过是要找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人，胡四爷什么时候如此糊涂？”韩诺行问。
“他为了韩族苍生啊！”胡四爷不甘心。
“胡四爷，你不会看到那一天了，皇族支脉早已消亡，韩氏一族不会再出现了。如果胡四爷还能见辛梓博一面，你大可告诉他一声，他的目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趁早死了心，比较好。”
说着，韩诺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冷绝，没有一丝温情，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韩大人，韩大人！你真的……”胡四爷似乎不太相信这些真的是从韩诺行口中说出来的，他还存有一丝侥幸，想改变韩诺行。
可韩诺行早已无心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审讯室。
外面走廊里，孟楚靠着墙壁站着等他。
门开了，他出来，身影有些寂寥。
她缓缓走过去，握了下他冰冷的双手，将他拉过来狠狠地抱住。
他太寂寞了，这么多年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死去，最后只剩下痛苦……那是一种怎样的体会？孟楚不敢想。
她似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么想甩开畀国皇子的名分，只做一个普通人。因为那些回忆，留给他只有无奈和恨。
“我们回去吧。”孟楚语气轻轻而柔软。
韩诺行却回应了一个更紧的拥抱，他的确是有点累了，是该回家了：
“回家之前，让我抱抱……”
……
出了刑侦大队，封弢开着车等在了外面。
一行人终于要回俊城了。
飞机上，孟楚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华城的夜景，沉默不语。
韩诺行问空乘要了毛毯盖在孟楚的身上，轻声说道：“睡一会儿吧，一觉醒来，就到了。”
“你先睡，我不困。”孟楚弯弯唇。
“还是你先睡，我喜欢看你睡着的样子。”韩诺行揉揉她的头发。
“为什么？”
“因为可以偷亲你。”韩诺行低下下巴，将一记吻落在孟楚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