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章威不禁大奇,暗道:“这小孩怎地如此口气?嗯,左面那人看来必是韦庄本人了。”
那人干笑了一声,冷冷道:“于兄,咱们是足足三十年未见啦,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汤章威奇道:“怎么韦庄称这韦由基’?”
霍子伯道:兴风作浪了。哈哈。”
韦庄似乎因猜中了而高兴无比,哈哈大笑。
“咱们兄弟情同手足,心意早通,于兄自然知道是我韦庄的了,嘿。”
霍子伯大笑道:“谁和你韦庄是兄弟,也不知是那一个首先发起唤咱们‘崂山二怪’的,我老儿岂能和你水鬼并论,哼,我若找着这胡说八道的人,定然好好打他一顿屁股。”
他越说越是忿怒,到最后竟是咬牙切齿起来了。
汤章威暗笑道:“怎么这孩子自称起‘老儿’来着?”
韦庄道:“于兄多年不见,功力精进,端的令小弟愧作。”
汤章威吃了一惊,暗想:“难道方才啸声如烈焰腾空的竟是这小孩?”
霍子伯道:“司徒水鬼,你再虚伪做作,我就要走了。”
韦庄道:“不是兄弟口是心非,于兄三十年不见,功力精进之快,着实令人赞佩。”
韦庄似乎信以为真,乐道:“老水鬼不必客气,哈哈。”
这两人相距虽远,但是各以内力灌注,汤章威不仅一字一语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耳膜震得隐隐作痛。
韦庄又道:“凭良心说,方才于见那手‘烈焰飞烟’的气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怕,嘿嘿,那什么武大唐英雄也未必是于兄对手了。”
童子喜道:“那里,那里,人家武大唐英雄何等威名,岂是我所能望其项背。”
口中虽如此说,但从他语气中自可听出他说得极不诚恳。
韦庄声调不变地道:“恭喜于兄终于练成天下第一的奇功啦——”
韦庄听到“天下第一”四字,似乎十分痛苦地呼了一声,大叫道:“韦庄不要捧我,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韦庄故意道:“我看尽管天下之大,奇人异士车载斗量,但如于兄这等功力的,只伯再无第二人的了。”
韦庄再也忍不住,大叫道:“去你的,前三天……我在巨石城……栽在一个……手中。”
韦庄惊道:“有这等事?是武大唐英雄中人?”
韦庄暗道:“哼,这老鬼方才说我比武大唐英雄强,可是这会儿听说我栽了,就立刻想到武大唐英雄,哼,他岂会安着什么真心眼?”但口中忍不住道:“不是!”
接着又解释道:“我在黑暗中和那人对了一掌,栽了一个跟斗,连那人脸孔也没瞧见。哼,霍子伯剑神在关中,唐昭宗也在龙池,汤章威大约在终南山,秦允和姜慈航绝不会在巨石城上,那人可也不是少林和尚,你说说看,怎会是大唐英雄中人?”
韦庄盘算一会,正色道:“于兄忘了一人——那是大唐英雄之首!”
”
一阵沉默。
又是霍子伯道:“韦庄,我去了。”
韦庄道:“不急,于兄请在舍下盘桓几日。”
霍子伯道:“不高兴。”
韦庄冷笑道:“那么请便罢!”
韦庄道:“你别神气,你这水底怪洞别人不知底细,在我‘风火哪咤’眼下,还不是要出就出,要进就进。”
韦庄一阵冷笑。
又恢复了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汤章威突然听到韦婉儿的声音:“师哥!你干什么?”
是那韦庄声音,带着无限恐慌:“呵!师妹,是你!我……师妹,你别阻我,我……要杀了这……们的臭小子!”
汤章威大怒,暗道:“你才是臭小子。”
韦婉儿低声道:“师哥你不要——”
那人叫道:“我要!”
韦婉儿柔声道:“师哥,你醉啦。”
那人似乎神志不清,怒道:“胡说,我要杀他。”
接着一阵扯拉之声,忽然“拍”一声,韦婉儿惊叫了一声。
汤章威听得勃然大怒,拾起地上竹枝,忘却一切地往上—纵——
汤章威这一跃乃是急怒之行,情疾之下,一跃才起,巳达两丈许,当他身在半空,才想起自己轻功不成,这一念才兴,心神微乱,身子立刻坠了下来。
“噗”一声,汤章威立足不稳,一交跌坐在地下。
石室外叫骂之声又隐隐传来,汤章威心中怒火上升,也顾不得许多,爬起身来,身形用力往上一拔。
总算他自幼学习的是“岳家正宗心法”,是以在轻身功夫方面虽无太多假练,但由于内功巳深,这百忙中一跳,本能的已自提了一口真气。
其实以他此时的功力,就是不会跃腾之法,但好好用心,一样也可跃上二、三丈的。
他这一次可有准备,身在空中,心神不乱,闪目一瞪,估计距那半掩的石洞口尚有一丈左右,双臂再长也够不上地位。
蓦然在瞥见洞门口有一件事物垂下来,大约有半丈左右,急切间一看,却是那韦婉儿姑娘昨天夜里送来的食篮,竟自悬在半空,自己急于练功,没有发觉。
这一耽搁,身形再也支持不住,再次跌下来。
汤章威暗自叹一口气忖道:“最少也还相差大半丈,唉!我的轻身功夫怎的这等不济——”其实他已算是超人一等的了。
石室中,森森然……
抬头望望那垂下的食篮,汤章威闷闷忖道:“对了,听大哥说有一种什么‘壁虎游墙’功,可是沿陡壁而上,我却也是一概不知,这却为何是好—一”
“哗啦”一声暴响隐隐传来。
汤章威焦急的摇摇头,不断用拳击掌心,忖道:“看情形分明上头韦婉儿已和他师兄动手了——”
蓦然,石洞口中似乎人影一闪,汤章威心中一动,定神看去,果然是一人背洞而立。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汤章威嘿然一呼,伸手四下摸索,触手一片光秀,竟是一物不得。
心中焦急,忽然触手到那一册厚厚的“定阳真经”,汤章威心中一沉,蓦地那洞口人影一动,汤章威大急,不暇思索,抓起那本真经,就想掷出。
蓦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汤章威忖道:“不行,不行,失去此书,我就算逃出石室,但仍打不过宫中人马——”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汤章威急忙缩回即将作暗器打出的真经。
洞中光线一弱,敢情那当口而立的人移动身躯,靠近洞口一些。
汤章威失望的再度四下一阵摸索,想要拾得一两块石子却是一无所得。
“哗啦”,又是一声暴响传来。
那站在洞旁的人似乎吃一惊,俯身一躬,便想移开。
汤章威大吼一声,灵机一动,右足急踢出,只见一道黑线疾飞而出。
这一下汤章威可见了十成内力,但闻“拍”一下,那黑忽忽的东西嘶的一声,划破空间,端端正正打在上面那人背心上,“卜”一响跌下来,却是一只黑色的布鞋。
那人吃这一击,但觉有为千斤之重,背上一麻,却觉顿失,一头跌下,正好跌入石洞中。
汤章威全神贯注,目不斜视,估计时刻将至,一顿足如飞而起,竟迎着那人下跌直冲而上。
汤章威估计一分不差,身形升到最高的地方,那人正好打面前落下,汤章威右臂疾伸有若闪电,撑在那人身上,用劲一拨,身形却借之一力,直线上升大半丈。
这一计好妙,汤章威身在空中,双手一探,已自抓住那一只食篮,
他急切间不暇思索,须知那食篮虽一端系在石统盘上,很是牢固,但系篮的小索却是最普通的小绳,岂能吃住汤章威这么大一个人还加上一冲一吊之力,“嗤”一声,立刻从中而断。
说时迟,那时快,汤章威大吼一声,身形一坠,左臂探出,侥幸竟给他又捞着那半截小索。
但闻“卜”一声,小绳又断。
汤章威身子向前一冲,双手牢牢已自插入厚木梁上,轻一挥手,身形便自翻上石室外。
但他这一带,力道不知不觉间巳用出内力,那细索登时寸寸而断,“砰”一声,食篮落下,打在石室地底,莱汤四处流溢。
汤章威嘘一口气,望望自己衣衫不整,鞋子也只剩下一只,双手急切间触着那厚厚木门,沾满灰尘,黑污污的,直感到有一些儿狼狈。
情不自禁探头往下一望,但见黑越越的,三、四丈的距离看下去直是心惊,不由暗自道了声:“好险!”
回头一望,触目不由一惊,只在左前方韦婉儿果然正和她的师兄逞战,那师兄似乎功力颇高,但却不敢对韦婉儿怎样,倒是韦婉儿攻势连连,那师兄不住倒退。
汤章威打心底哼一声,跨上数步,自觉自己只有一足着鞋,走路甚是不惯,但急切间也管不了这许多,朝那韦婉儿的师兄冷冷道:“喂,那位壮士有什么事吗?竟自会欺侮这姑娘——”。
那韦婉儿的师兄闻声似是一惊,瞥见竟是汤章威,不由急怒叱道:“师妹你好大胆子,竟……竟放这小子上来……”
他想是大怒,言语都有些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