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衣少女出手很快,很洒脱,也很随意。
只见她那纤纤玉指忽的泛起一层金铁之气,砭骨生寒,只是轻轻的一抹,鲜血就自柳若松的喉咙飞溅而出。
这变故莫说在场的宾客,就连柳若松自己也万万意想不到。
柳若松掩着自己的咽喉,眼睛瞪着翠衣少女,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只见柳若松满头大汗,脸已痛的变形扭曲。
翠衣少女吐了吐舌头,又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幅害怕的神情,道:“原本以为你是头猪,又蠢又笨的那种,可刚刚才觉得你是条毒蛇,我刚刚得罪了你这条毒蛇,与其日防夜防,不如一把将毒蛇杀死算了。”
的确,在先前那般绝境之下,柳若松竟能跪下认丁鹏做师父,这不但需要很厚的脸皮,还需要很高明的智慧。
如果得罪了这样的人,那么这一辈子也会寝食难安。
翠衣少女这般做法虽出人意料,却不难理解。
却也有人暗自打了个寒颤,这翠衣少女,实在比柳若松更加可怕。
“你……找死!”
鲜血一丝丝自柳若松的指缝中流了出来,他忽的咬了咬牙,狂吼一声,一剑送了出去。
这是他绝境中的一剑。
也是人生中的最后一剑。
不管这一剑的结果如何,他的性命都要丢了。
或许这一剑没有青松剑客巅峰时期的水准,但这一剑足够的狠,足够的快,也足够的不要命,江湖中能够接下的并不多。
但偏偏,这个少女就是一个。
翠衣少女纤细的手指轻轻的一点,好像把剑刺了出去。
手指碰到剑尖,剑尖立刻弯曲蹦脆。
而柳若松也好似被一股庞然大力击中,整个人踉跄向后退了两步,眼中流露出不甘、绝望之意,口中最后吐出了三个字:“天兵……手。”便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天兵手!!
以指作剑,这不是吕家的天兵手,还能是什么!?
这女孩是吕家的人?
吕家也是江湖中极有名气的世家,其中的“天兵手”绝技更是独步江湖。
丁鹏忽的出现在翠衣少女面前,淡淡道:“你不该在这里杀人,更不该杀我的徒弟。”
翠衣少女道:“柳若松也杀了人,而且你不该养条毒蛇在身边,我帮了你杀了他,你该感谢我才对。”
丁鹏冷笑道:“你在我的山庄,杀了我的徒弟,我还应该感谢你?”
翠衣少女点了点头道:“不错。”
丁鹏哈哈大笑,然后面容一冷:“柳若松在我这里杀了人,他接了我一刀。你在我这里杀了人,所以也该接一刀。”
弯弯的刀锋,弯弯的刀柄。
刀已出鞘。
刀光已斜飞而出,如惊鸿掣电,如长虹飞天。
这一刀的迅疾辉煌,拥有连骨髓都冷透的刀气,刀之锋芒锐利可怕到不能抵挡。
翠衣少女直面这一刀,终于体会到了柳若松的感觉。
别说抵挡这一刀,就连手指也动不了。
好可怕的一刀。
她的眼中有一丝惶恐,但转瞬间就消失了。
就如柳若松有他的狐仙“蓝蓝”一样,翠衣少女也有她的底牌。
当!
空中火花四溅,流转的刀光忽然就崩碎了,冰冷的刀气也消散了。
这原本近乎无敌的一刀,竟被人接下来了。
接下这一刀的是两根手指,两个修长如玉的手指。
这手指也微微泛着金属的光泽,竟也是“天兵手”。
夏云墨笑道:“好刀法!”
“可惜遇到了这样的两根手指。”丁鹏叹息一声:“阁下为何要出手?”
夏云墨道:“这孩子是我的后辈,这次来山庄的也多半是因为我。她若被受了伤,我很难向她家里交差。”
丁鹏这一刀并不会取翠衣少女的性命,但一个女子若是脸上留下个伤疤,也总归不是件好事。
丁鹏目光如刀似剑的直视着夏云墨:“后辈做错了事,就该受些教训,否则就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不是吗?”
夏云墨淡淡道:“就算是该教训,也是我来教训,而不是旁人。”
“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有何必呢?”丁鹏叹息一声:“既然阁下执意如此,那我也就只能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用我们江湖武林的规矩解决了。”
夏云墨的手指已松开了刀身,话题一转:“你用的是弯刀,天下间用弯刀的人并不多,能将弯刀发挥到这般水准的更是凤毛麟角。”
“或许是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丁鹏屈指轻轻刀身,弯刀立刻响起一阵清越的颤鸣声。这柄刀是他找人打造的,很普通,岛上上并没有“小楼一夜听春雨”七个字。
但见过丁鹏出手的人都知道,纵然是一段朽木,在丁鹏手上也拥有者极为可怕的威力。
夏云墨面上带着笑意:“你若想要惩罚烟霞,不妨全力向我挥出你手中的弯刀。若一刀斩下,能将我斩成两半,那这丫头你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老大,你的武功可没有人能把你劈成两半。不如你把丁鹏劈成两半,我们再把他的庄子抢过来,就算用不着,也可以拿来卖钱。”
唤作吕烟霞的少女兴趣豁然的说道,她眼珠子四下转了转,似乎是对这里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夏云墨哑然失笑:“死丫头,我们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再乱说这些话,小心我叫吕家的人把你接回去。”
这丫头是吕家年轻一辈中武功造诣最高的人,这一次是吕家派遣她来给夏云墨送信。
吕烟霞平日里都是被关在吕家练功,很少外出,这一次出来自然是要好好玩一番,于是缠着夏云墨,不愿回吕家。
“你是大魔头,我是小魔女,我们不做坏事,难道还做好事?”吕烟霞嘀咕了一句,却不敢反驳夏云墨。
丁鹏仔仔细细的盯着夏云墨和吕烟霞,沉默半响,就在武林众人以为他就要发出惊天动地一刀时,丁鹏忽然哈哈大笑。
他笑的眉毛的舒展开来,仿佛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从满了童趣的感觉:“一个死了的徒弟,永远比不上一个活着的客人,你说我说的对吗?”
夏云墨笑道:“甚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