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母听了这话,笑而不语。
郭尚北再次表现出了浓烈的好奇心:“何师母似乎不太认同?”
何老苍老的手挥出了指点方遒的气势,道:“老婆子,你有意见就说!”
何师母边往茶壶里加水,边说:“要不是我提醒你,你能想到拍下来?”
“咚,咚咚。”何老正要反驳,敲门声响了。
郭尚北和孔大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华律师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何老和何师母却对客厅里的暗流汹涌一无所知。
何老想做一回大男人:“老婆子,你去开门。”
何师母头也没抬:“没见我在泡茶呢!你去!”
何老败下阵来:“我去就我去,这么凶做什么?”
手机,还在郭尚北的手里,何老一起身,他就开始删照片。
郭尚北不动,孔大状当然也不动。
华律师本来准备跟着何老一起出门看看,见这两人都不动,心中不安,也留了下来。他注意到郭尚北不经同意就要删除照片,本能地要阻止:“你!”他看了眼低头泡茶的何师母,到底不想引起她的注意,于是压低声音问郭尚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郭尚北敏捷地一躲,保住了手机,也压低了声音:“何家有没有资格保留我表妹的照片,我以为华律师应该比我们还清楚才对。”
华律师收了手,皱着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郭尚北没有理会他的明知故问。
不一会,照片已经删完了,连垃圾箱里的都清理了,永久删除。
郭尚北放下手机,起身朝热闹的门口走去。剩下的两人也跟了上去,一个神清气爽,一个忧心忡忡。
“你们都不喝茶了?”身后的何师母喊道。
“我们去门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在最后的华律师回过头,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
“搜查,怎么会突然要搜查?他家里什么都没有。”何老的语气里尽是排斥,在他看来,要被搜查的,都是犯了大罪的。
华律师暗道一声不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前面。他接过搜查令看了看,新鲜出炉的。再看郭孔二人信步闲庭的姿态,他心中不祥的预感,终于得到了验证。他现在只希望不要搜出什么过于出格的东西来。
华律师把搜查令换给了孔队,“老师,这都是例行公事,没什么大事。您把备用钥匙给我,我去给他们开门。”
孔队说:“钥匙倒不用了,我们已经拿到了。我们过来,主要是因为搜查时最好有亲属在场。”
华律师很快就想明白了钥匙的来源,便说:“也好。老师,您先进屋。等完事了,我回来给你汇报情况。”
何老坚定地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郭尚北上前一步道:“何老师……”
“不要叫我何老师!”何老疾声打断了郭尚北,后又无力道:“你不用演了,我是老了,不是傻了。”
何师母终于泡好了茶,准备把新客旧客都请进门:“老头子,你又在大喊大叫些什么?还不把客人都请进来?”
何老和华律师双双迎了上去,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何师母解释的,只见她微笑地点了点头,连连称好。
接着她转身去把沙发上的手机拿了出来,塞到了何老手里:“儿子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越是年纪大了,手机越不能离身。”
郭尚北看见华律师对着何老耳语了一句,何老面露震惊,翻了翻手机,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了两个字,似乎是“算了”。
方才还神采奕奕,侃侃而谈的老人,现在却像被霜打的茄子。郭尚北告诉自己,他没做错什么,双方的立场不同,各自都有想要守护的人,这是谁都没法调和的矛盾。只不过对方恰好是个比他弱势很多的老人,但要让他因此而放弃自己的立场,绝无可能。
一行人沉默地坐着电梯,下了楼,好在立场不同的双方都各自有车,不必继续尴尬。
一坐上车,何大状就感叹:“其实何老夫妇人还不错。”
郭尚北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嗯”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
何主任的住所离何老家不远,相隔不到两个街区,很快就到了。
孔队带这他的两名手下满屋搜查的时候,其他人都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没有过去碍事。
随着搜查人员拿出来的照片越来越多,玄关两边井水不犯河水的两方人马,难得统一了节奏——脸色下沉的节奏几乎一模一样。
终于,当一个塑料制的大件物品被搬出来时,郭尚北目露凶光,磨牙凿齿地问孔大状:“那个东西,我没看错,也没理解错吧?”
孔大状也是瞠目结舌,“没,没。这也太变态了吧!”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郭尚北要往客厅中央冲去,吓得他连忙懒腰抱住了他。
可郭尚北比他高,也比他壮硕,还常年锻炼身体,哪里是他这个常年只锻炼嘴皮子的弱鸡拦得住的!
郭尚北毫不费劲地甩开了孔大状。
何老的身形动了动,却被华律师拦下了,华律师冲着他摇了摇头,何老就别开了眼,不动了。
孔大状果断地重心下移,抱住了郭尚北的小腿,“老北,你可不能冲动啊!这都是证据,证据!”
郭尚北完全听不进去,又拖着孔大状往前走了两步,孔大状急了。“华心机就在旁边等着你毁了证据,他好拍手庆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