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又安静下来,地方不同情况却近似,去年到今年年初,平江府一直在清查土地归属情况。
李知府兴奋了,苦口破心的给你们讲,把田地挂在别人名下的坏处,就是不听。
看,有地方出事了吧。一帮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刁民。
慕容叶青抖了抖脸上的折子,呵呵笑道“这个问题是你的一盘棋换来的,答案便只能告诉你。”
人群更静了,只要你开口,我们就有听到的可能。
慕容叶青的嘴唇动了动,然后看着郭思谨问“听到了吗?”
郭思谨看了眼四周,随即变了脸色。人群里的眼神是等待的,神态是侧耳倾听的。而她分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她和慕容叶青之间隔着棋盘,中间至少可以站三个人。
郭思谨神色稍怔了怔,换上了笑脸“这三个法子,晚辈认为都不妥。我家有读书人,日后若是考了功名,朝廷到地方调查到家中有劣迹,会影响到仕途发展,得不偿失。”
慕容叶青笑了笑说“我怎么没听说还有这个规矩?”
“这是条不成文的规定,没有形成条律,近两三年,却一直在实施着。”郭思谨望了眼李知府说“不信可以问我们平江知府李大人。”
李知府连连点头称是,然后扫视了一圈伸长脖子的人群,清了清嗓子说
“但凡家中有恶性打架斗殴的,吃过官司的,日后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家中所出官员的发展。目前朝廷考核官员,风评这一项至关重要。”
慕容叶青又呵呵笑了两声,然后问“看公子打扮气质,不是像小家小户的种田人,今日拿这问题来问,是有什么目的吗?”
郭思谨面不改色地说“家父行商,生活富足了,不想再做那些投机的事。这不,要把挂在别人名下的地收回来嘛,谁知中间出了岔子。”
李知府赶忙直腰仰脸地对众人说“谁家的地在别人名下的,回去好好掂量。尤其家里有读书人的,等哪天做了官,同僚们知道了家里曾为节省一点税银,做些耍小手段的事,那便不好了。”
慕容叶青站起身,对赵瑗颔首一笑,挥了挥手说“都散了吧。”
这事若是两个普通人一问一答,大家肯定以为是在做戏,朝廷正在搞经界法,这明显是在做宣传。
但是有慕容叶青参与就大不一样了。在同里镇这个地方,说话不要说比知府管用,比皇帝都管用。
他要是出面说,不能把地挂在别人名下,早就没人挂了,没必要绕这个圈子告诉大家。
出了事,他都解决不了,看来难办啊,这田是不能再挂在别人名下了,回去赶紧给二伯大舅子三婶子们都说说。
尤其是新田书院的学生们,更是焦虑,寻思着赶紧把这个消息通知家里的人。
人头接耳着,向四处慢慢移动。
慕容叶青指了指李知府,又看了眼赵瑗,才转身离去。
赵瑗把荞麦花丢在地上,踏着花枝走到郭思谨跟前,从袖子里扯出手绢,递向她“来,擦擦脸。”
“我有。”
郭思谨慌忙去掏自己的袖袋。
赵瑗走向她,一只手臂挽着她的肩,一只手提了帕子,就往她脸上招呼,声音温柔的能甜出蜜来
“以后不要再做这劳心费力的事了,去茶楼里喝茶闲聊,嗑着瓜子听评书,不好么?你若是喜欢下棋,我叫人来下给你看,你想让黑棋赢就让他们下黑棋赢,想让白棋赢咱就白棋赢。”
赵瑗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显得故意张扬,又刚好能被周围的人听到。尚未走远的人,频频回头,感慨万千。
一对璧人呢!原来听说男才女貌是完美的结合,今天才知道,男女双方才貌双全,又恩爱情深,才算得上是完美。
其中有两人曾以为这个小白脸是李知府娇客的,想打自己的脸,如此气度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权势看上丑姑娘嘛。
当然,也有人听了无动于衷的,比如慕容叶青,他不但没有回头,脚步都未顿一下。
李知府就不一样了,他抖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把目光别到一边,看人看树看风景。看你侬我侬之事,眼睛是要长针眼的,这双雪亮的眼睛,还要留着搞经界法呢。
不远处的荆小白,仰脸望着没什么表情的宋羿小声问“那个神经病又发什么神经呢?他不是要休了大郭,娶如意姐姐的吗?”
方才宋羿也想挤进来看,荆小白说是里面汗臭味太重,拖着他不让他往里走。
这时李知府发现了他们,快步向他们走来,低声说“我要先回去了,明日一早再来,待会儿你们同世子说一声。”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挂地这一项,算是好办了。谁要再不听,就说是慕容叶青说不能挂地了,出了事解决不了。
呵呵,传话这种事,历来都是越传越变样,越传越离谱。再加上他专门找几个人刻意宣传造势,还怕大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