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阿鸾自然是爱母心切,但包氏如此用心,则是因为朱太夫人如今可是她的保护伞。
有老太太在,卫宗镛便是回来后想要发作,也不敢太过张扬,倘若朱太夫人不在了,那么卫宗镛到时少不得要和包氏龃龉。
便是不除去她正室夫人的名分也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到时包氏一样不好过。
卫宜宁既是真心孝顺祖母,又怀着愧疚,也同样尽心尽力。
余者各怀心腹事,也难尽述。
这一日又是周昭臣过来请脉,卫阿鸾把他请出去问道:“周神医,我家老太太的病不妨事吧?前些日子您过来说,只要过了冬至就无大碍,如今已经是冬至了……”
周昭臣行医半世自然知道卫阿鸾想说的是什么,略一沉吟,说道:“夫人的意思老朽明白,老太太原本身子骨是不错的,按说便是有些小病小痛也无大碍。只是这一次我给她请脉,发觉老人家情志不舒,连带着气亏血滞,外显不思饮食,竟是个水亏木旺的症候。”
卫阿鸾听不懂他说的这些医理,不免着急道:“周神医你只给我说这病厉不厉害,该怎么治就好。”
周昭臣捋了捋自己长髯道:“老太太患的实则是情志病,若是能吃得下东西,心怀畅快,自然就能慢慢的好,但倘若一直这样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卫阿鸾听他如此说,自然心惊。追着问道:“周神医那依你来看怎样才能让她吃得下东西呢?”
周昭臣无奈的摇着头说:“侯爷夫人想是您急的糊涂了,这心病需得心药医。老夫虽然能看病,却医不得心病呀!”
又说:“书上不是有句话说埃莫大于心死,一个人若是从心里不想活着了,那必是不能长寿的。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夫人慎断吧!”
说完又开了几幅药,背上一箱走了。
卫阿鸾在原地愣了半天,满脑子都是周昭臣刚刚说的那一番话。
哀莫大于心死,朱太夫人的半条命当年就已经随着儿子宗锋去了。如今更是槁木死灰,不留恋世间了。
到了这天晚上,朱太夫人忽然喘的厉害。
卫阿鸾等人把她扶起来,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好容易喘过一口气来。如意赶紧端了汤药过来,要服侍她喝下。
朱太夫人力尽神危,喘息着说道:“罢了,治病治不了命。把药端走吧,从此之后也不必再喝了,若是有用早就管用了。如今已经一个月过去了,没见轻,反倒越来越重,我这个年纪没什么看不开的了,你能看看快些,给我准备寿衣吧。”
这话一说出来,卫阿鸾率先受不了了,虽然不敢大哭,但那眼泪却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包氏在一旁劝慰,说道:“老太太是病人心焦,难免说些丧气的话。毕竟节气在这儿,等过了冬至便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朱太夫人哼了一声说:“何必自欺欺人呢?活着有什么好?死了又有什么不好?我这些天天天梦到宗锋,该是和他团聚的时候了。你们也不必悲伤,人但凡生下来就得死,我也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