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礼!”那悠远飘渺的声音终于说出了“君子四不”以外的其他的话,其震怒之意,显然子规所作的事情非常出格,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而实际上子规所作的不过是伸指碰了碰那排位上的红布而已。
而单是这震怒的话,子规都未必会收手,毕竟这只打雷不下雨的事情,子规遇见得多了,外强中干,根本不必在乎。然而随着这震怒之后,四方香气之中忽然有了一股凌厉。
子规可没有时间去定睛细看来这来者到底是何物,他身形急动,已经连退三尺,堪堪避过那来袭的凌厉。而等丹歌细看,这来袭的凌厉所属,却是瞧不见摸不着的香气。君子芝兰香,仍具有雷霆威势。
子规此刻一点儿都不敢小看此处了,驱动香气袭人,这可不是寻常人等可以做到的。或许此间的主人早已经仙逝,但其技艺超凡,将此处设计得如此厉害,而但是此处设计对应修行实力,大概也和五长老布局内的方镜一样,少说得有化神境界。
子规无知无畏一次就好,君子容人有量,但几次三番,屡教不改,君子也有惩戒之力。
子规这下子才终于反思起自己的问题来,“看来,是我们的方法不对了。然而细想之后,却好像又没有别的办法,我除了揭下红布,看清牌位上的神灵继而进行相应的祭祀之外,也没有别的判断办法。
“我们总不能隔着这红布,随意猜测一个神灵然后祭祀吧,如果猜错了,祭祀礼节和供奉神灵并不相符,这一关肯定也就过不去了呀!”
“然而这是在我风家,我们又处在巽风之位。”风标说道,“根据之前的布局来看,每一处布局都和其卦象位置有关。大长老震雷之位,其布局之内雷声大作,大雨瓢泼。二长老艮山之位,其布局之内高山绵延,丛林茂密。
“五长老兑泽之位,其布局之内沼泽遍地,兼属五行。而在这六长老巽风之位的布局之中,虽然主题是君子之道,应该多少和风有所关联。譬如这布局的远处,那竹林之中,我们不知风起,但竹林沙沙声响不绝,正是风动。
“又有这弥漫香气,从悠远飘来,也是有风。再还有刚才袭击你的凌厉一击,那正是香风作祟。风在此地无处不用,我们作风而其,也应该适合此地本意。而如果一股子风好巧不巧地,拂去了这牌位上的红布……”
“哦!”子规重重点头,“是啊!”
然后他就不做音了,他和众人一样陷入了片刻的等待之中。没有,没有悠远飘渺的声音传来,如果风标说的是悖论,一定会遭到那悠远飘渺之音的反驳训教。而此时没有声音,就说明风标的话是切实可行的。
子规这下子心里头更有谱了,他也不怠慢,立刻伸手作风。他伸手一摇,就是风动,再轻手一挥,就是风出!子规的风作得不大,这一股子小旋风在子规的示意遥控之下,缓缓而去,径挑那红布而去。
但这风刚一出手,子规立刻失去了对于那风的把控,那一股子风散入四方,匿在花香之中,再没有寻见了。
“咦?!”子规有些惊奇了,“难不成我境界跌落了?跌到比之祁骜还次了?怎么这风都发不出去呢?!”
子规才不信邪,二道风起,这一次他可将风作大了,这旋风刮在他的四方,卷的他的衣服也都动起来,子规脚下的草地也因为这一股旋风卷动,完全伏在地上,南在立起。
其他的众人只以为这是子规头一道风,而这头一刀,就有如此浩大。“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弄这么大一股风,这是去掀那红布的,还是掀那祭台的?”
子规来不及解释许多,伸手一动,及时出风。子规屈指一弹,正正经经,喝道:“走你!”
“噗。”子规前倾着身子,等着双目,挑着双眉,扬着手指,就这么停在了远处。而他手中发作的旋风,在离开他手指的时候,就砰然泄掉了,只留下了那旋风最后的挣扎,乃是放屁一样儿的声音,且短暂而精悍。
子规这忽然的停止动作,只是因为旋风失去的愣神儿,而实际然在放屁的时候,也总是呆滞而不动的。所以立在子规身后的众人都是误会了,“子规你,放屁啦?”
“好在有这漫天的香气掩着,不然铁定就被我们闻出来了。没有证据,算你逃过一劫。”
子规叹息一声,扭身骂道:“啥呀!不是我放屁,是我的旋风没了。”
丹歌双目瞪得老大,“屁劲儿还挺大,把自己的旋风都给崩没了。”
“你死不死啊?!”子规骂道,“不是我的屁崩没的,什么呀,我就没有放屁。你们听到的声响,是那个风离开我手之后,就忽然间泄掉了,发出了这么一个屁声儿。这地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那缥缈的声音立刻出现对子规申斥道。
子规猛然朝天上翻了个白眼,收回神来朝风标一望,“说起来,这布局是你风家布局,会不会考查君子六艺,也落在你们风家自己人身上啊?我是不是越俎代庖,所以被这里的所谓人工智能所厌烦啊?你自己来吧!”
风标只好点点头,“往日长老们叫我进来玩儿,我怎么就没敢来呢?!不然也不会像今天这么艰难。”风标嘟囔着手中作风,然后将风甩出,而风标也不在例外,在风出手的刹那,风就立刻分散,融到了花香之处,徒留一声不太清晰的响声。
丹歌道:“风标你……”
“我没放屁!”风标赶紧打断了丹歌,“看来确如子规所说,风以出手就会消散,便是风家人也不例外。这里的考查应该也不分什么风家外人的吧。会不会是我们的顺序不对呢?也许这里的考察并不是由这礼开始的。”
说着,风标就走向了接下来的乐,乐对应的地方放着一张古琴。看起来,虽然乐所指的是乐舞,但在这个考察里,并不要求舞蹈,只需要弹奏一曲就可以了。而古曲显然是固定的只有一曲《大韶》。
而会弹奏《大韶》,就只有在场的两位风家人,家主风和还有风标。风标走上前去,就要落座在古琴之后,那悠远飘渺的声音再次来到了:“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
“也不是这个。”风标再走下去,就是射,他正要伸手拿起弓箭,飘渺声音再次警告。风标不得不继续往下走,来在御,正要上马车,警告来袭。来在书,正要拿笔,警告又起。来在数,正要捏起算筹,警告还是响起。
风标也有脾气了,便是这缥缈声音来自于那位前辈,他也难以恭敬了,他一叉腰,“合着你啥都不让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