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然的黑烟升起,那刚刚生发的火焰就此泯灭在丹歌和风和的手掌之间。风和拍着手,道:“我总得说你,你怎么这么暴力呢?!”
丹歌耸耸肩,“既然强盗行径,暴力可不正合拍?”
“虽然如此……”风和叹息一声,“可是火却是使不得,你应该还记得之前我们在二长老的布局之中做了怎样的事情,那可是现成制取了一枚铜钥匙的。制取时梧桐茶杯烧毁,正是用的火力!
“所以我们总要防备这个木匣子中类似这样的机窍,但火烧这木匣子却不是制取铜钥匙,而该是损坏铜钥匙,这当是防备外力破坏的自毁保险。”
“火不能用,骨虫们又因为吃饱不可能再破开这木匣,而若非骨虫,旁人也没有威力解开这宛若玄铁的愈创木木匣。那……”丹歌一耸肩,“那就是没法子了。”
“可要说起来,‘颠覆君子之道’,却未必就得是强盗行径啊。”祁骜说道,“与君子相对的,可不是强盗,而是小人。有‘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又有‘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还有‘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强盗里总有小人,小人中却不止强盗。
“我们既然不能从这木匣子本身之上做文章,那么我们就还得按着人家给我们显示出的路走,也就是打开这木匣子上头的锁。而关乎于锁,老人们也有君子小人的论调,说门锁防君子,不防小人。
“映着这个布局给予我们的暗示,我们是颠覆君子要做小人的。而一把锁,总是设防君子不防小人,我们既是小人,这锁对于我们,应该并不难解。”
“是吗?”丹歌挑眉,伸手捏起了这木匣上的锁,这锁乃是广锁,也叫横开锁、枕头锁,这锁是和这个木匣子一样同样古旧的东西了。而现代人用的锁头,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按说现代的锁必当比以前的锁更为精密,在人间界倒是如此。可在法力至上的修行界却不是。修行界历代衰落,到如今更是陷入末法久矣。论才学,论法力,论见识,修行界内,今人远远不及旧人,于是这样一把古式的锁,其若是古妙法铸就加持,就绝不是今人可破。
但祁骜的说法未必不是一条思路,仙人应该没有恶趣味到在这里留一个误解的谜团,尤其是在攸关风家生死的血水封棺、骷髅鬼邪相关物件儿上。
而丹歌博览群书,对于这小偷把戏的溜门撬锁,也是曾经深入研究过的。只见这丹歌手中捏出一根羽毛来,这一手捏着,另一手倒着撸去了这羽毛上全部的羽枝,单单留下一根羽轴为用。
此时丹歌伸指朝这光秃秃赤条条的羽轴微弹,“嘣”,一弹之下,整根羽毛竟是抖出弦音——原来在丹歌变化之下,这一根羽毛已经是坚韧宛若钢铁了。而此时这一根羽毛也不是寻常的羽毛了,它现在是一个“江洋大盗”手中最得心应手的百变钥匙。
丹歌将这羽毛的前头一掰,曲了个几字,而后丹歌就将这几字朝前,探入了那木匣之上的铜锁锁眼之中。这一根羽毛形成的钥匙,在丹歌手里不单单是如臂使指,更如同丹歌的双目,它在那锁眼中的一切遭遇,都能反映到丹歌的脑海之中。
而单是第一眼,丹歌就知道自己果然不能低估了这一把锁头,它果然不是寻常之物,并非凡人之所,而该是大有来头。丹歌朝众人立刻分析起这锁眼之内,古人以玄玄妙法加持铸就的绝伦锁芯。
“这锁芯内的法力分作阴阳两类,而各自宛若小点,有排布秩序。”丹歌道,“而小点以一定数目彼此相连,数目可从一到十,总共组成十个点线的图形。其中一个点、三个点、五个点、七个点、九个点由阳点组成。
“而二、四、六、八、十则由阴点组成。我说到这里,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经对这个锁芯有了一些认识呢?”
风和点点头,“认得了,正是河图。”
“对,‘伏羲王天下,龙马出河,遂则其以画八卦,谓之河图。’”丹歌道,“这河图正是风家先祖先天八卦之由来,而前人还能在这河图上做文章,应用到这锁芯之中。
“看来风家仙人早在深究道之本源了,也就是说,风家往昔的辉煌中,必有睥睨天下之辈,升仙达圣之祖!而如今这天下,如今这风家,远不如前人遗留的一根毫毛。这铜锁来历非凡,我不抱解开的希望了。”
风标拍了拍丹歌肩头,“你只尽全力探一探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