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二房的话在参将指挥温木的眼中还是颇有份量的,放行与否是要区分个轻重缓急。
黄万里第一时间被打发出来,带队领头抬起礼物去各位府登门赔罪,虽然黄万里被夫人们打的破了相,卖相凄惨,但大箱小箱的珍稀补品不计其数是沉甸甸的诚意,医药费营养费换成宝钞银票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若是他被人随意砍杀了,也算是帮鸣金楼节省了粮食。
徐文长在黄万里一行人出发前,特意叮嘱了他最后去小莲庄听候崔探花的差遣,要打要杀全随他:
“自己惹得祸,自己担,绿水营谍子的事情与鸣金楼毫无瓜葛,否则不用别人动手,我徐文长第一个就毙了你。”
漱兰轩那边则是气氛越发凝重,当鼎国公宋雨山看完御史中丞的奏折后,气的一掌拍在案几上,震的茶水洒出来一片。
“鸣金楼罪该万死,这是在眼皮子底下,给咱们四个老头子玩灯下黑呢?”
“这事恐怕还得看看崔统领怎么说,区区一个鸣金楼翻不出这么大水花。”吏部尚书兼大学士茹鹚铁了心是要拉幕后人下水。
“茹尚书话里有话,龙沅江水师可是霍老太爷一手组建的,依老夫看,先让霍家老大过来说说看。”户部尚书崔敬倒是不想这么快让含章顶在最前面,昨夜的事情崔含章登楼上船前已经派人送过信给崔府,当初崔尚书便点出龙沅江水师目前窘境,利用得当会是一把利器。
“老夫从不针对谁,但黑火雷事件涉及太康城百姓安危,龙沅江水师是要说个清楚,那霍家老大就在门外候着。”
“那让他进来说说吧,杵在门外算什么。”崔尚书转头吩咐身边侍卫传他进来。
“霍云龙见过四位监国。”霍云龙甲胄在身,大步流星,进来后便行礼。
“霍家老大,长话短说,把黑火雷和鸣金楼的事情说说清楚,老夫不信区区一座青楼能有这么大能量。”吏部尚书兼大学士茹鹚好整以暇,直接催着霍云龙回话。
“等等,霍将军披甲执刀,是准备奔赴北伐战场?”庐阳王秦铮忽然插话。
“回四位监国,末将已经令龙沅江水师全部战船开拔,配合游骑军统领崔含章封锁江面、水道,肃清方圆百余里内的水寇贼人,随时可沿龙沅江逆流而上,直奔黑水而去。”今天的霍云龙确实不同往常,这幅铠甲擦得锃亮,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今天的宫里格外热闹,不仅有霍云龙在漱兰轩里与四位监国大臣奏对陈情,还有晋安萧靖在坤懿宫里向姑母委屈诉苦。萧靖连夜快舟疾驰,上岸后马不停蹄的直奔懿坤宫而来,不巧正赶上皇后娘娘去太后宫里请安,期间又不敢随意走动,只好饿着肚子在懿坤宫偏殿里等着,期间来回踱步盘算着鸣金楼的事情该如何开口。
“母后今天的凤钗与妆容十分般配,尤其这双小山眉,真是远如黛山,稍后请卿芸姐姐也给岚儿画一个。”远远的便传来了云岚公主银铃般的笑声。
“羞不羞,未出阁的姑娘家都是画柳叶眉、新月眉。”皇后萧氏用手指在女儿的额头上,打趣她。
“姑母万安,侄儿萧靖来给您请安。”萧靖听到脚步声后,便快速走出偏殿,直接迎了上去,在殿前门廊位置便磕头跪拜行礼。
“是靖儿啊,快快起来,到姑母这里随意些。”皇后萧氏眉眼含笑,满脸慈爱。
“见过云岚妹妹。”萧靖起身后再次向公主云岚见礼。
“皇家大内,表哥还是要守礼克制,当称呼皇后娘娘和云岚公主。”云岚撅起个小嘴,从小便看不上这个晋安的马屁精,没事便来宫里哄的母后团团转,油嘴滑舌装的像是小绵羊,实则就是一肚子坏水的大灰狼。
“云岚不可无礼,好好跟表兄说话。”
“偏不,岚儿又没说错啥,父皇最是注重礼仪,从小便教导诸位皇兄与岚儿,无规矩不成方圆。”云岚根本不想理萧靖,便挽起皇后萧氏的胳膊撒娇。
“云岚妹妹说的没错,臣萧靖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云岚公主。”萧靖面带微笑,重新见礼。
“你们俩啊,从小就闹腾,现如今都长大成人,还这么不安生。”皇后萧氏笑着拍打着云岚。
“靖儿别站着了,随本宫一起用膳,御厨刚刚做的龙游桂花糕。”
“姑母对靖儿最好,饿了半天的肚子总算是有着落了。”萧靖跟在云岚身后,听到皇后萧氏说的话,便顺杆爬上来了。
听到他这样说话,云岚公主还是忍不住回头朝他吐舌做呕吐状,从小便是冤家,长大了更是处不来,偏偏在最初曾有长辈提及亲上加亲。
天色渐晚,云霞满天,落日余晖给太康城披上了一层金闪闪的外衣,崔含章只有在北方草原上见过这样的落日。
还未等让他静静的享受落日晚霞,小莲庄便收到一份懿旨和一份手令,同样都是来自宫里,一份来自懿坤宫,一份来自漱兰轩。
“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啊,宫里对你的垂爱,令我这个一等灵武侯都甘拜下风。”柏言秋好巧不巧的又出现了在了小莲庄的栈桥上。
“鸣金楼就该把你腿打断,省的你半刻不安生。”
“崔伯
快找人给咱们大侯爷看座。”
柏言秋摆摆手示意崔伯不用管他,他便自己一瘸一拐走过了栈桥,登上小莲庄二层台,随手拿起个马扎,与崔含章肩并肩坐了下来。
“说的就好像你比本侯好一样,本侯最多受些皮肉之苦,你这还要继续遭受灵魂拷问。”
“照我说,把你这人一劈为二,便是双全法,让你一边去懿坤宫回话,一边去漱兰轩交差。”
“侯爷说的什么话?双全法那是不负如来不负卿,如今我崔含章孤家寡人一个,心无挂碍,无有恐怖。”崔含章打断他的话,双手抱肩。
“别嘴硬了,你是打算先去哪里回话?两边可都得罪不起哦。”
“崔某事君以忠,事无不可对人言。鸣金楼当晚侯爷也是在场的,那就由你先代劳去回禀四位监国,崔某去懿坤宫回皇后娘娘的问话。”崔含章调子起的老高,但后半句话略显无耻,说的柏言秋都想打人。
“想借入懿坤宫之便看望云岚就明说,兄弟我为了你的终身幸福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柏言秋用肩膀蹭了他一下,一脸坏笑的说道。
“就你花花肠子多,有人在懿坤宫给咱俩穿小鞋呢,印象分没了,总得拿点干货出来吧?”崔含章懒得理他,云岚公主在懿坤宫倒是有些麻烦。
“你说的是老冤家嘛,萧靖那孙子耍阴谋诡计是有一套的,本侯估计他不会跟你打照面的。”
“不是冤家不聚头,该来的终究得来。”
“走吧,慢了又要被扣个大不敬之罪,漱兰轩你能拖则拖,拖不了全往我身上推,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崔含章不在惆怅,起身吐气。
“我特意带了颗百年老山参给玄哥补补,若是没他放把火,本侯也要栽跟头呐。”柏言秋提起此行的目的,让贴身护卫将东西放下便走了。
崔含章入宫之前便跟昆百川要了腰牌,如今他手执腰牌,御前金羽卫与内务十二监都要听从调度,但是偏偏就在懿坤宫外被拦了下来,来者正是云岚公主的贴身婢女,
“紫晴姑娘,有何见教?”崔含章走出轿子,硬着上前见礼。
“奴婢不敢指教探花郎,请借一步说话。”紫晴身穿粉红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微微侧身行了个万福礼后,移动莲步走到旁边宫墙根边。
公主让女婢传话:“母后很生气,务必小心萧靖。”紫晴踮起脚尖,贴在崔含章耳畔,轻声细语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快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