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公眼热的瞧着他表哥,又凑上前来,安慰着芸娘:“那蠢汉子前有人要砍他手脚还债,后有人拿着欠条随时讨账,他自此是不敢迈进江宁府一步了。东家不用操心……”
话刚说毕,手微微一探,便做出个又等着收银子的模样。
芸娘一提眉:“那扮作绿林好汉、将他手脚抵押用来换银子的人,也是我寻的啊,关你何事?”
李大山那张威武吓人的面相,芸娘怎么可能不拿来利用。他扮成恶人,给了恶汉银子、押了恶汉四肢,并让恶汉在抵押契书上签字画了押。
昨儿半夜李大山送她回家后,便将契书交给了她。如今,那契书正热乎乎的揣在她袖袋里,准备回家后交给哑妇保存,算是给哑妇一颗定心丸。
龟公见她如此说,不由的低声辩解道:“人虽是东家您找的,可蠢汉不是小的带去的嘛……再说昨儿夜里小的在那河道边上老老实实等了半夜,直到众人回来,一文钱不错的将工钱发放后才走的……”
芸娘一笑,又抬手给了他五两银子,对这哥儿俩道:“事情办的不错,日后有事,还寻你哥儿两。”
转身出了角门,一身轻松的回了永芳楼。
她自以为此事办的不错,却从未想到,坏人活千年。
她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只是想不伤人性命的将那恶汉赶出江宁。
而她这样的一番手段,虽为哑妇报了仇,可那孽缘却落在了自己身上,不出几个月,便同那恶汉碰了面。
且说芸娘回了永芳楼,将恶汉画了押的四肢抵押契书给了哑妇,自己大口吃过早饭,便回房去补眠。
睡的迷迷糊糊间,却被李氏推醒:“惜红羽寻你……”
她一咕噜爬起来走出去,却见惜红羽抱着如水等在院中,面有焦急之色。
见她出了房,忙忙将如水交给李氏,拉着芸娘便往出走。
她此番来寻芸娘,是因着生产副手之事。
在黄花未来之前,有一位白姓媳妇极为能干,帮了惜红羽不少。
此前惜红羽曾应承白媳妇,如若有机会,举荐她当主管生产的副手。
后来遇上洪水等事,此事便被搁置,后来芸娘又直接空降了黄花过去当副总管,那白媳妇满心欢喜落了空,心中便有些意见。
今日因一处零部件的缝制方法,白媳妇同黄花之间有了分歧。惜红羽两厢里劝不下,又因着此前应承白媳妇之事未做到,说话没了分量,便前来寻芸娘出面。
骡车哒哒前行,芸娘打了个呵欠,想起这几日见着黄花,她总是一副寡寡欲欢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事。
骡车停到了城北一处院落门外。
这处院落便是洪水之后芸娘为几位失了家宅的帮工赁的院子。
原本赵车夫也住在里边,后来因寻见的老帮工都渐渐住了进来,他便挪了出去。如今,这处院子里南北两个半边院子已各住了五六人在其中,再加上散落在他处的流动帮工,缝纫女工已有三十余人。
惜红羽同芸娘进去院子时,南北两院的女工已全部聚到了南院,正分成了两派,你一言我一语的顶着嘴。
见了芸娘来了,众人便噤声不语,只将黄花和白媳妇围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