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了近十年的李芸娘,她不是旁人,她凭什么隔岸观火?就该她发表态度!
芸娘立刻窜过去将阿花的绳索解开,指着左屹,向阿花发布命令:“咬他,咬他个老色胚!”
手一松,阿花如箭一般冲了出去,到了左屹身旁,张开血盘大口一步跃过去。
便见左屹往旁边一翻滚,芸娘还未看清楚,只听的阿花呜咽一声,已被那左屹抬腿踢的滚了几滚。
然而此时的阿花今时不同往日,再不是当年那个吃一点小亏便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怂货。
它迅速调整了策略,围着左屹打转,企图乘其不备上前偷袭。
李阿婆在厨下听到动静,提着锅铲出来将阿花赶开,向芸娘叱道:“你这妮子怎地火上浇油?万事听你阿娘的决断!”
芸娘见阿婆竟回护这人,百般委屈浮上心头,一跺脚,转身就从后院奔了出去。
不知往前跑了多久,等双腿累了,她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去瞧时,竟是阿花跟在她身后。
她眼泪一咕噜下来,上前抱着它颈子,呜咽道:“只有你惦记我……”
河风徐徐,天边一抹彩霞退去,将一轮圆月和密集的星子显露出来。
皇帝南巡这几夜的秦淮河是不允许有花坊的。不但花坊不能有,任何船只实则都不能有的。
夜里的秦淮河从未像此般静谧。
就像一位原本浓妆艳抹风尘味十足的妓子,忽然有一天洗净铅华从了良,带给众人的反倒是失落。
芸娘坐在堤岸边,拣着手边的石块,慢慢往水里丢去。
她刚穿过来时,对李氏这位阿娘没有多少感情。怎么会有感情呢?那时她觉着李氏还是陌生人呢。
等再过些日子,才接受了原身的身份,将李氏当做自己的母亲般敬爱孝顺。
如若她没有那般深的感情,如若她有一点点不把自己当李芸娘,她就不会对今日这事这般抵触。
如今冒出了一个阿爹,是当年抛弃阿娘的人,难道她就应该欢天喜地的接受?那汉子三十来岁,瞧着并不像未娶亲之人。如若她同阿娘认了他,那她和阿娘又是什么身份?
阿花趴在她身畔,不声不响的陪着她。中间不知听到什么声响,抬头往四处打量。翕动了一番鼻息,起身不知跑去何处玩耍。
未几再回来时,却带着个人。
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黑暗中,那人一边唤着“芸妹妹”,一边极快的跑向她。
芸娘扭头擦去满面泪水,方缓缓站起来,瓮声瓮气道:“玉哥哥,你怎的来了?”
罗玉并不知李家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一把抱住她,声音里显见的带了愠怒:“这岸边一个人都没有,你就一个人坐在这里?”
芸娘从他怀中挣扎开,指了指阿花:“不是还有它……”
皓月当空,夜幕上星星点点,将她的眸子和泪花也照的星星点点。
他一看她哭便慌了手脚。
他几乎未见过她哭鼻子。便是在洪水里大家伙一同挨饿,她也未掉一滴泪。
他心中原本那么一点子气恼完全转成了心疼,一边取了帕子笨手笨脚为她拭泪,一边轻言细语哄着她:“莫哭,有我……我带你去我家吃水晶蹄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