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似锦。
李家众人用过早饭,等各处帮工来上了工,芸娘将前几日各处交过来的银票再数过一遍,看着与总账无误,正好五千四百余两。
她从中取出零头,只将五千两装进袖袋,回院中对李氏道:“阿娘,我去趟钱庄,须臾就回来。”
又转头叮嘱青竹:“有主顾上门量尺寸,你跑快点,莫磨蹭。”
青竹一嘟嘴,十分委屈道:“我何时磨蹭过?阿姐这东家越来越像地主婆,见不得长工歇息。昨日我不是才接了公……大主顾的单子回来?”
在李家,公主的身份依然被两个女娃保护的十分隐秘,除了她二人,再无人知道铺子里还长久的同长宁公主做着买卖。
半月前阿娘和哑婶赶制的那两件胸衣,就是长宁公主专程下的单子,据说是公主用来送给京城某位密友庆生之用。青竹接了单子回来,芸娘半分不敢大意,将尺寸估摸了又估摸,花色检查了又检查,以防出了错,让京城里的贵人挑了毛病,可不利于日后将买卖扩大的京城里去。
赵车夫套了骡车,带着芸娘出了门。
两位李氏收拾了厨下,闲坐在院里,李氏一边做针线,一边说起芸娘的亲事来。
李氏叹道“再过半月便是芸娘生辰,罗家便要来下定了……”语气中不乏淡淡失落。
李阿婆心知她舍不得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安慰道:“只是定亲,等成亲还要得一两年。再说你有玉哥儿这个女婿,还有什么不满足。这两日他家果子成熟,往我们这里跑了多少趟。我忖着该将他家山头都搬空了……”
空气里传来浓浓的果香味,李氏莞尔,叹道:“这孩子倒是实诚。”
等说过罗玉,李氏却又有些担忧:“这半年都不见罗夫人来铺子里。平日我们去罗府,却又热情如常,瞧不出来有何嫌隙……”
李阿婆知她是关心则乱,不由笑道:“玉哥儿她娘那是有了孕,嫌穿那玩意儿勒的慌,你又忘了?”
李氏一拍脑袋,一瞬间释然。放下心来,不去操心芸娘,又去挂念起青竹的亲事来。
骡车稳稳到了钱庄门前,芸娘跳下车厢,递过去一粒碎银,对赵车夫道:“阿叔先在一旁去喝口茶,我今儿去钱庄要好好对对账,会出来的晚些。”
赵车夫不接银子,只笑道:“东家昨日的打赏还未用完,小的兜里还剩的多。”转头便将骡车赶开,让出钱庄门面,去了一旁茶肆等待。
芸娘进了钱庄,招待的伙计忙忙迎上去,知道她是老主顾,只熟门熟路的将她引到后面雅间。
门口站着的另一位伙计等两人进了雅间门,这才静悄悄到了雅间门口,探出头往四处看了看,向茶肆方向做个手势。
坐在茶肆四方桌上的一位汉子瞧见那手势,便举臂挥了挥手。
他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将面前茶碗碰倒,滚烫的茶水流了满桌。
他自己坐的远并无事,茶水顺着桌面流过去,反倒将坐在对面的赵车夫烫的倏地跳起。
店家慌忙拣了帕子来为赵车夫拭去衣上水渍,又将桌面上多余的茶水拭去,不迭声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