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连着说了许多甜言蜜语,直直将老夫人逗的眉开眼笑,笑的前仰后合,那些个所谓“行止端庄得体”是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时笑罢,左老夫人方问道:“芸丫头方才频频往外瞧,是在着急什么?”
芸娘便做出乖巧的模样,道:“孙女想着阿爹还不见来,便想等他一起用饭。”
左老夫人叹息着对李氏道:“你将芸丫头教的极好,又孝顺,又伶俐。”
待夸过李氏,方解释道:“每逢进了冬日,朝中诸事忙碌,你父亲便常常要在户部连轴转。你们未到时,他便已连着五六日未落家。今儿去码头接了你们,便又去忙公事,只怕今儿也回不来呢!”
芸娘听过,心中暗自失望。
她对左屹虽无任何亲近之意,反而她瞧着左屹倒是对她和她阿娘有些感情。
如今眼瞅着那正室便要拉开宅斗大戏,以阿娘的性子,定是要隐忍着以图息事宁人。
她如若不利用左屹对阿娘的感情从左屹处捞到点好处,怎能在这家中安生?
如若他今日在,饭后邀请左屹去她那院里,最起码,取暖之事能当即解决。
院里冰冷冷一片这事,自然是要旁人主动看出来方好。
如若她在这饭桌上提前,立时就招惹了左夫人,倒是又为阿娘招惹来是非。
接风宴用罢,苏陌白告罪离去,芸娘几人又回了那院子。
天色渐暗,风声越大,这屋里越发的冰冷。
眼瞅到了夜里,天上倒是挂上了一轮皓月。
隔壁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间或夹杂着叹息。虽听不清楚话语,却听的出是阿娘和阿婆的声音。
芸娘坐在自己屋里,看着眼前一片陌生,眼中不由间便挂上了泪。
同样一轮明月下,阿妹在做什么呢?如水在做什么呢?石伢在做什么呢?
罗玉,在做什么呢?
罗玉,玉哥哥……她在心中默念许多遍。一时忆起那年的上元日的夜里,他随她去卖花灯,专门留着一只金元宝的花灯不卖,好留给她玩耍。
又想起依然是这般的初冬,她那时要替黄花去寻班香楼的晦气,他便驾着骡车四处为她奔走设局……
院外传来李氏呼唤丫头的声音,是阿娘要洗漱过好休息。
然而问过许久,却无回应。
芸娘拭了眼泪拉开房门,去往耳房,瞧着那火红的炭盆,对挤在火炕上的下人道:“听说大丫头的职责是梳妆打扮,那便请这位头上长了大痦子的姐姐侍候我们几人梳洗罢。”
被点到的丫头懒懒起身,白了她一眼,从她面前挤出了耳房。
她回了房中等了片刻,房门一响,那丫头端着一盆水进来,将帕子往水中一扔,道:“二小姐细皮嫩肉,奴婢手重,万一洗坏了你那张花容月貌,倒是奴婢的不是了。”话毕转身便回了耳室。
芸娘深吸一口气,忍下心头怒火,将将把手探进水中,立刻便被那刺骨寒意冰的收回了手。
果然胆肥,竟然端来的是冰水!
芸娘咬紧后槽牙,一把拉开房门,端着水盆出去。瞧见院中竟还有半桶冰水,便又将水盆里的水全部倒进了水桶。
愤怒让她力拔山兮,满满一桶水提在水中并不觉得有多重。
她轻手轻脚到了耳室门前,竖着耳朵听着从里间传来的声声窃喜声,哐当一声踢开门,抬起水桶便往火坑和火盆里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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