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松院厢房,芸娘从浴桶里爬出来,将将穿上中衣,便听闻韭菜在外间道:“二小姐,来了三位女客,是京里几位大人家的女眷,指明要拜访你……”
芸娘偏头往赤裸的手臂上瞧去。
此前的箭伤将将愈合,因伤处曾被割开极大一条口子,后来又用丝线缝了伤口,此时针脚在新长出的嫩肉上纵横排列,十分显眼。
芸娘一提嘴角,向候在一旁的彩霞道:“先请三位小姐去偏厅饮茶,将那几段画给她们一人一张。”
彩霞应了,出来厢房,同韭菜说了几句话,见韭菜依言去了,这才进来侍候芸娘穿了衣裳。
偏厅亮了烛火,烛火太过通明,将其内三位小姐各自手中的一段春宫照的纤毫毕现。
画上虽则只剩下了没有脑袋的上半身,然而只从各自的胸脯,几人一眼就认出了哪一段属于自己。
此时外间极为安静,左家的主子一时半会等不来,司马琼便压低声音道:“等会我们要将每个人的画全部要回来,省的被她当成把柄,长久的威胁你我……”
方姑娘立刻点头附和:“司马姐姐说的对。”
吴柳如却一愣,将疑问说了出来:“可她此前画这画,并没有亲眼见了你我身子啊……即便要过来,她难免不会再画出来?”
其余两人俱一愣,只觉这回是真的遇上了刺头,泥腿子左芸娘竟不是那般好对付。
此时外间小丫头唤了声:“二小姐……”
三人忙忙住了嘴,先将各自的一段春宫揉碎塞进袖袋,这才捧了茶盏,做出一副细细品茗的模样。
也不过几息间,门帘一掀,芸娘大摇大摆的身影便映照在了门口正对的粉墙上。
那身影虽只是剪影,然而却仿似带着一股邪气,三人几乎能在那剪影上瞧见芸娘那常见的一抹冷笑。
一声轻咳将三人惊的齐齐回头。
眼前芸娘一头乌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里间穿着中衣,襦衣却未穿,只如斗篷一般披在肩上。
一张脸上,并没有她们常见的冷笑,却是一副阴鸷的模样。
三人的心不由的沉了又沉。
冷笑惯了的人,哪怕此时不冷笑,而转成奸笑、嗤笑……无论是什么笑,她们都还能来人打些什么主意有所猜测。
然而原本喜欢笑的人,今日却不笑了……这是要出怎样的幺蛾子?!
芸娘转头踱去了上座,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三人中的方姑娘沉不住气,将将开口说了一句:“左姑娘……”芸娘便将手指架在唇上,长长的“嘘”了一声。
她一抖肩膀,身上襦衣掉落在椅上,露出穿了半截中衣的身子。
月白中衣,一边衣袖好好套在手臂上,另一边却耷拉在一边,盘口扣在了腋下,露出来白生生的半截胸脯,和一截带了伤的手臂。
彩霞啪啪一拍手,韭菜和蒜头端着红漆盘鱼贯而入。
红漆盘里整齐放着药膏、纱布和剪子,那剪子噌亮,仿佛随时都能跳起来,在三人的脸蛋子上划拉一下。
三人心里一颤,搞不懂左家庶女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三颗心几乎要从三个嗓子眼跳出来。
彩霞接下红漆盘放在几上,用手沾染了药膏细细涂在芸娘手臂伤处。
此时芸娘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