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人离见芸娘一张嘴,二话不说,竟是要为自家胸衣叫屈,忖了忖,缓缓诉说着他的理由:“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在青楼里被人下了春药?”
芸娘点点头。意识到在黑暗中,他瞧不见自己表情,便细声细气道:“记得,后来你说,是你帮我解了毒。”
她觉着这话说出口有些暧昧,便又强调:“是给我喂了解药,不是你用人……给我解毒。”
殷人离嘴角微微一弯,续道:“你中了春药,药效发作时,喘不过气来。当时,我掀了你衣裳瞧,你当时虽缠着裹胸布,而不是胸衣……”
“什么?”芸娘觉着有些没听清:“你说什么?”
殷人离看她微抬了脑袋,显得极为急切,便将一只手臂伸过去,想让她靠上一靠,免得崩开了腹间伤口。
然而芸娘却一把推开,只问道:“你快说,你刚才说什么?”
殷人离一思忖,道:“我说……我给你喂了解药,救下了你的清白。”
“不是!”芸娘瘪着嘴:“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掀开了我的衣裳,看见我没穿胸衣……你,你是畜生,我那时候还那般小……”
殷人离却一愣神,道:“也不算小了……”
芸娘一咬牙,用力挥了手臂要打过去,却被殷人离抓住了手掌,做出一副想起了往事的模样,道:“我记得了。那时我瞧见你绑着裹胸布,竟是一副呼吸不得的模样,着实辛苦。我便做主帮你摘了裹胸布。”
他双眼灼灼,看着芸娘道:“这回你受伤,我瞧着你只余半口气,自然得摘了你那胸衣。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女人穿那劳什子胸衣,竟是给自己上刑用的。”
他这厢说的停不下嘴,芸娘那厢,心里却拔凉。
原来自己的清白早在几年前便毁在了他手里。
她豁出让伤口崩裂一回的心思,只大吼一声,手脚并用打向了他,哭嚎道:“你个坏胚,你对的起谁?你对的起阿蛮吗?对的起我信任你吗?对的起你阿娘那两句佛经吗?”
他见她忽然发疯,恐她撕扯了伤口,忙忙退出车厢,不与她硬碰硬。
瓢泼大雨将他浇的仿似落汤鸡,脚下山谷起了一阵风,将树子吹的呜呜作响,有如鬼哭。
他一边用手遮在头顶,徒劳的挡着雨,一边自省道:“怪我,怪我当初考虑不周。当时该让旁人去解了你那裹胸布,脱了你那胸衣。哪怕是我那些属下,也比我合适。我该避嫌才是……”
芸娘听闻,更是气的咳嗽不止。
殷人离忙忙道:“你放心,等我们沿途瞧见有卖胸衣的铺子,我立时去买一打,由着你一日一换。便是换胸衣也是你自己个儿动手,我再不敢代劳。”
芸娘委屈道:“都不是胸衣的事……”
雨声渐歇,远处已现了鱼肚白。
车厢里,殷人离一边小心翼翼的替芸娘的伤口上药,一边长叹一口气,道:“哪来那般大的气性。性命攸关的时候,哪里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活下来才是第一位的。等回了京城,你……”
他语气中有些无奈,道:“你若不嫌弃,我便上门提亲。你若不愿,我俩之间的事就烂在我肚子里,便是被人捉了拷打,我也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可行?”
芸娘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你说话可算数?我便再信你一回。”
再过几日,终于到了青桐府境内。
城里风声鹤唳,民众藏在家中极少出门。
殷人离在城中找到属下留的暗迹,一路寻去了一处三进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