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你说,你那女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想头呢?她该不会是想离京吧?”
小鹿虽听不懂他说什么,却很配合的点了点脑袋。
他倏地一惊,又想着,河面已经冰封,她便是想离京,行水路是不成的。
而行陆路,李阿婆的身子骨怎能受的住颠簸。
即便她真打算离京,那也要等开了春,河面解封之后。
他有些失落。
便是他能在她离京前同她成亲,然而这个心狠的,果然是打着要忘掉他的打算。
他又想起今儿白日去向舅母送请帖时的一幕。
舅母看着他道:“你大了,便是亲事,我也管不了你了。不论你要娶的人是姓左还是姓李,都是那一个人。她对你的仕途有何影响,你要心中有数。”
他想着,他果然是要走不顾一切抢亲的路子,否则,谁能替他做主呢?
他当时道:
“她救过我的命;因着她曾提供的线索,我曾挖出了皇上身边的叛贼,官职连跳两级;她有勇有谋,春日我离开的几个月,她助我办了大事;又因着她,我远离打打杀杀的日子,顺利进了兵部还不用去沙场。
舅母说,她对外甥的仕途有何影响?
舅母莫忘了,外甥当初入仕,又是因着何事?”
他并不是个热衷当官之人。
他当初当了侍卫,也不过是为了因公的顺便,查探当年母亲离世的真相。
殷夫人一滞,半晌方叹了口气:“你都决意要同她成亲,舅母再做恶人也无用。你的喜酒,殷家定要来吃一回。她究竟好不好,你喜欢……就够了。”
是啊,他喜欢就够了。
在不被殷家人待见上,他于她是有愧的。
然而好在,她并不是那种囿于内宅之人。
到时,如若她真的想回江宁,他带她回去便是,无论去哪里,同她两个在一处便好。
想通了这一处,他的心思又转去了抢亲后,如何哄她消气的事情上。
芸娘这里自然不知殷人离一根相思肠是如何的百转千回。
她历来是个执行力极强的人。
做好了要离京的打算,她立刻投身于诸事的准备上。
铺子和庄子极快便卖了出去,高家那位戒馋却依旧未将李氏攻克下。
这一日她未外出,安安稳稳在家中歇息时,仔细观察了一番戒馋同李氏的相处之道。
晨起早饭时,李氏合掌同戒馋道:“阿弥陀佛,小师傅请入座。”
戒馋同样合掌,回道:“阿弥陀佛,贫僧戒馋。”
午时用饭时,李氏合掌:“阿弥陀佛,小师傅请入座。”
戒馋合掌:“阿弥陀佛,贫僧戒馋。”
晚间用饭时,李氏合掌:“阿弥陀佛,小师傅请入座。”
戒馋合掌:“阿弥陀佛,贫僧戒馋。”
芸娘仰倒。
她将这位入戏太深的戒馋小和尚拉到一旁,嫌弃道:“我原本瞧着你极聪明,未曾想几日就现了形。你便是同我阿娘没有旁的话,也用不着同她两个结成佛友吧?”
戒馋瞧着一旁同样鄙夷他的青竹,瘪着嘴自辩:
“是阿娘那日说,不论旁人和我说什么,我都只需说‘阿弥陀佛,贫僧戒馋’,怎地今日你们反而不认账?难道天下的道理都在你们大人手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