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时分,李家早早的有了动静。
李家有了动静,青竹便有了动静。
青竹有了动静,同青竹凑合睡了一张火炕的芸娘,便被青竹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吵的睡不着。
极快的,外间抬进了浴桶,倒上了满满热水,撒上了清香花露。浴桶外的木凳上,准备好了新的胸衣、亵裤和中衣。
李氏在偷偷摸摸为自家闺女筹备亲事上,是花了心思的。
芸娘迷迷糊糊被剥干净泡进了热水里,她方醒了瞌睡。
“作甚要给我洗浴?该去折腾阿婆啊。她才是今日的正主啊。”
她口中的正主穿的红彤彤,此时一摆一摆行了进来,坐在她身畔,便流了泪。
芸娘忙忙便要往出爬:“阿婆莫生气,我将浴桶腾给你。”
李阿婆便伸手拦了她,只颤颤悠悠摸着她湿漉漉的发顶道:“XXXXXXX……”
李阿婆走后,韭菜同蒜头立刻将她洗的香喷喷,忽悠她道:“今儿是老太太的大日子,小姐一定得装扮成美娇娘,方能给老太太长脸。”
到了这个时候,李家便只有芸娘本人不知她的亲事了。
芸娘觉着丫头们说的对,配合的十分尽心。
等她洗完,穿上中衣,估摸着该轮到青竹洗的香喷喷时,却来了一位邻人,要替她挽面。
她便觉着有些蹊跷。
老人过大寿,家中小辈要挽面……这是哪一家的规矩?没听说过啊!
青竹此时适时出现。
她做出惊诧的模样,指着芸娘道:“阿姐竟不知寿宴要挽面?便是赴宴的女眷都要挽面,更遑论主家。”
她大义凛然的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忍痛为芸娘当了一回引路人。
芸娘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配合着,莫名其妙的被褪了一回毛。
既然配合到这个地步,她便也送佛送到西,由着丫头为她描眉画目,还梳了一个半妇人头。
她终于觉出些异样来。
此时外间李氏的声音响起,唤了一声青竹。
青竹磨蹭着出去门外,看见李氏手里端着一碗香气喷鼻的肉粥,便有些踌躇。
李氏尽力将面上的笑容挤的和蔼可亲些,端着碗的手臂一伸,对着她往芸娘闺房的方向努努嘴:“给芸娘端进去。”
青竹看着那噌亮的粥碗和乳白的肉粥,其间还漂着几朵香菜末。
谁能想到,由亲娘端来的这一碗粥,将要成为药倒自家闺女的凶器。
青竹抖了两抖,讪笑道:“阿娘,我若亲自给阿姐喝了药,我便将她得罪大了!”得罪芸娘是什么下场,她这些年看的清清楚楚。
李氏面上便现了央求之色。
她自己虽是芸娘的亲娘,可帮着外人行抢亲之事,可是真将芸娘得罪个深。
得罪芸娘是什么下场,她这位亲娘,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啊。
她抖了两抖,开始卖惨:“阿娘一把年纪了,你阿姐到时候回来寻仇,阿娘怎能招架的住她?”
她伸手拭了拭眼角,哀叹一声:“阿娘一辈子就只有你们两姐妹,其他旁的都没有,阿娘当年……”
青竹一咬牙,端过来肉粥,视死如归的进了房中,面上立时挤上笑容:“阿姐,快来喝粥。”
芸娘接了粥碗在手,并不急着喝下,只指着自己发髻道:“这发型,你觉不觉得像妇人头?”
青竹状似吃惊:“阿姐怎地会这般看,这颈子下面,不还留着两撮碎发?”
她看芸娘依然不信,立时拆散了自己发髻,对丫头道:“我也要阿姐同款发髻,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