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不出意外的先在汤池中睡着。
然而,在她被殷人离抱着回了房,一同歇晌时,她又先他一步醒来。
如此评比,倒计较不出谁赢谁输了。
房中地龙温暖。
虽是歇晌,他也只穿了一条亵裤,将他精壮的、满是疤痕的胸膛裸露在她面前。
他的呼吸清浅悠长,他的面目完全的舒展开。
她在他唇边吻了一吻,看他没有丝毫要醒的模样,喃喃道:“你可比我老六岁,人老了要认命。”
她悄悄起身,穿好衣裳,方轻轻开门又掩紧,同下人道:“将阿蛮唤来,我有话问他。”
雪片飞散,她站开厢房几丈远,忖着说话声不会打扰他午睡,方同外间进来的阿蛮道:“有几件事,我要问清楚。希望你莫隐瞒,我才同意你和彩霞的事。”
阿蛮一瞬间红了脸。
他偷偷喜欢彩霞的事,他自问没有露行迹,怎地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忙道:“小的不敢,少夫人旦问。”
她点点头,道:“这庄子,殷郎从何人手中买走?”
阿蛮抬眼觑一眼她,老实道:“寻了个中人,直接从少奶奶手中买了过来。”
她点点头,续问道:“我记得他的账册下有一笔账,事关几万两银子,只入了帐不久便又支了出去,是何原因?”
阿蛮一愣。若是问到了这笔账上,拔出萝卜带出泥,要牵扯的就多了。
芸娘将他的踌躇看在眼里,立时道:“你莫忘了,如今你家少爷的账目也由我管着。你若想不认我这个主子,你便试上一试。”
无妄之罪压的阿蛮腿肚子一抖,一咬牙便痛快道:
“夫人当时同左家相斗,全部支取的现银。
少爷在夫人存银的几间钱庄里都有股份,又提前向各掌柜打了招呼,要他们全力支持少夫人。
现银不够兑付,少爷便将万花楼的股份转卖了出去,得来的现银投到钱庄里去,才保得夫人能随时提到现银。”
话说到了这里,他便顺势将他长久的疑问问了出来:“银票同样能流转,夫人为何一定要用现银?”
芸娘一滞。
她自然只是灵机一动,觉着同一张纸的银票相比,冷冰冰的银锭更具有视觉效果,更能激发商户做买卖内心的冲动……
她忍着心疼问他:“我听说,青楼的股份可是一本万利,赎回股份,想再入股可是极难。”
阿蛮苦着脸道:“谁说不是呢。当年少爷在万花楼是只投了一万两银子,这几来年都赚了十几万两银子。若不赎回,今后稳稳当富贵翁啊!”
芸娘便后悔的捶胸。如今她和他合成了一家,他的损失可就是她的损失啊。
多么优质的股份,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哇!
她忍痛继续往下问:“在左家那事上,你们还做了什么?”
阿蛮痛快道:
“左夫人手里原本有些银子,若继续支撑,只怕还能同少夫人斗上半个月。
是少爷这边安排了套子,使那曲家折了银子,前去同左夫人求救。
左夫人为了解娘家之急,才抵押出了左家公中的铺子和庄子……”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