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房的门终于打开的时候,轻罗正跟冷画百无聊赖的斗着蛐蛐儿。
听着开门声响起,两人齐齐将手中的草棍儿一扔,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廊下。
“请世子安,请世子妃安。”
“传膳。”
简单丢下两个字,黎阡陌转身回了房中。
从头至尾,楚千凝连面儿都没露。
鹰袂远远瞧着,素来桀骜不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荡漾的笑容,朝不远处的遏尘使了个眼神,后者神色倨傲的点了下头,飞身欲走。
可余光瞥见云落还悠闲的骑在树杈上,手中拎着不知从哪抓来的蛇把玩,他敛眸,沉声道,“阿落,我们该走了。”
“我还未向主子和世子妃请安呢……”
“主子眼下没空见你!”
“那我在这儿等等,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就出来了。”阿落呆呆的回了一句,然后便依旧揪着那只半死不活的蛇的尾巴甩来甩去。
遏尘眯了眯眼,二话不说,将人扛到肩上就走。
见状,鹰袂不怕事儿大的吹了声口哨,一脸的幸灾乐祸。
可还没等他高兴完,只听“咻”地一声,方才被云落百般折磨的小花蛇笔直的摔在了他脸上。
“奶奶个腿儿的!遏尘你要害死我啊,这他妈是毒蛇!”鹰袂气得骂街,脸色铁青的一脚踩住那条蛇,彻底把它弄死了。
他可没云落那丫头那么邪门的本事,百毒不侵不说,还能吸收各种毒物为自己所用。
唉……
惹不起那师徒俩!
正为自己被遏尘戏弄憋着气,鹰袂正好看见轻罗无精打采的坐在廊下,当即便将糖葫芦一扔,运起轻功下树。
找他家脾气火爆的小娘子玩儿去。
“娘子怎么不在房中伺候?”鹰袂蹲在她旁边没话找话。
轻罗剜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明知她不爱搭理自己,鹰袂却非得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又接着问,“冷画那臭丫头呢?”
这次轻罗没再瞪他,只是懒懒的往门口瞟了一眼,随即便见冷画从房中退了出来,还不忘恭敬道,“奴婢告退。”
出了正房,她同轻罗一般蔫蔫的坐在了石阶上。
瞧着她们俩均是这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鹰袂心里愈发好奇。
“我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失业的痛苦,你不懂……”冷画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
“胡说八道什么呢?”
“主子将有关小姐的大事小情都包揽了,我和轻罗如今闲得跟废物一样,这种心情你能体会吗?”
“不能。”鹰袂同情的摇头,“毕竟我不是废物。”
“……”
就知道和师妹相亲相爱的都是别人家的师兄。
摸了摸冷画的头,鹰袂敛起唇边的笑意,难得认真严肃的对她说,“不过你也别这么说自己……”
“啥?”
“就算主子不抢你的活儿,你也跟废物没啥区别,这一点不需要怀疑。”
“……”
她的刀呢?
打不过他,她自杀总行了吧。
余光瞥见一旁的轻罗,冷画转了转眼珠儿,可怜兮兮的抱住了她的胳膊告状,“轻罗姐姐你听见没有,师兄说咱俩是废物!”
“他说的是你,没有我。”轻罗一脸淡定的将手抽出。
冷画呆呆的眨了眨眼,差点没“哇”地一声哭出来。
小姐……
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不过让冷画失望的是,此刻的楚千凝根本就顾不上她,因为她正忙着和黎阡陌争论,到底该先用膳还是先去给侯爷和夫人请安。
当然了,说是争论,其实大半时间都是她在说,黎阡陌态度随和的听着,偶尔应承一两声。
比如——
“我并没有特别饿,不如先去请安,回来再用膳?”
“先用膳。”黎阡陌言简意赅的回道,然后将盛好的细粥搅了搅,确定不烫之后才放到了她面前,“已经温了。”
“你很饿吗?”
“嗯。”
看着自己面前的细粥,楚千凝心下感动,觉得自己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于是便又说,“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今日若再不去请安,恐你我就要被冠上‘不孝’的罪名了。”
“孝在心中,而非在晨昏定省。”
闻言,楚千凝忽然觉得有些怪异,“你对他们心中有孝?!”
“这是自然。”黎阡陌弯唇笑道,似真似假,让人难以分辨。
见他已经不紧不慢的开始用膳,自己也实在说他不动,楚千凝便也不再多言,安心静下来吃饭,想着待会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老侯爷他们不要趁机斥责黎阡陌,数落她两句倒是也无妨。
说两句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日后再伺机报复回去就是了。
楚千凝心里不住的思量着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不想黎阡陌忽然捏了捏她的脸,不让她继续走神,“好生吃饭。”
恐她又接着胡思乱想,他便斟酌着又说了一句,“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嗯。”
点了点头,楚千凝并未细想他这句话。
只当他的意思是说,有他在,他们必不敢乱来。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便也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