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撷死了……
葬身于茫茫火海当中,尸骨无存。
消息流传到城中,自然又引起了百姓议论纷纷。
堂堂皇子殿下死于宫中的一场大火,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诡异,不免让人猜测,是景佑帝趁着这次机会除掉了他。
听闻这事的时候,楚千凝和黎阡陌正准备动身回北周。
他们已接到顾沉渊的来信,只言他与南月烟正一路奔北周而回。不过,他们在路上遭到了劫杀,恐波及到楚千凝他们俩,是以便改了道,没有直接来东夷找他们。
得知他们安然无恙后,楚千凝才终于安了心。
至于凤君撷之事……
“昨日咱们离开时,我便看到他只身走进了幽月宫。”想到昨日看到的那一幕,楚千凝的眼中便泛起了淡淡薄雾。
与他两世纠葛,如今总算是落了幕。
心里谈不上喜悦亦或是哀伤,只是略有些怅然,想着这虚浮人世,人人忙忙碌碌不知所求为何。
如凤君撷这般,悄无声息的离世,甚至在他死后连为他落泪的人都没有。
何其悲哀……
醉心权势,最终也因此送了命。
无声的将楚千凝拥进怀里,黎阡陌轻抚着她的发,无言的安慰着。
他偶尔虽小气些,但却不会毫无理由的乱吃飞醋。
凤君撷在凝儿心中已无半点地位,他也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较劲儿。再则,她心有感慨,无非是因为一个熟识去世,而非因为对方是凤君撷。
想明白这一点,黎阡陌自然半点都不介意。
其实……
昨夜他也看到了那一幕。
甚至就连凤君撷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也隐约猜到了是什么。
“凝儿,原是我对你不住……但愿我们往生都不复再见,幸也不幸……”
这一句,是凤君撷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可悲的是,知道的人只有他自己和黎阡陌。
旁人即便听了,或许也不懂他此言何意,但黎阡陌却深知他这话的意思。
往生都难以再遇,于凝儿而言是幸事,于凤君撷自己而言却是一件不幸事。
但所谓前世因、后世果,再是不幸他也只能咬牙忍过。
沉默了半晌,楚千凝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去,随即便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明艳动人的她。
“东夷之事已了,咱们也尽快回北周去吧。”
“好。”
一听说这就要回北周去了,冷画不禁一愣,“世子妃,咱们这便回去啦?!东夷和西秦的联盟这便算被破解了?”
“那依你还想如何?”楚千凝笑问。
“奴婢没想如何……就是……”
觉得这也太快了些!
怎么说这都是两个国家之间的结盟,如此轻易就被他们破解了,这关系怎地跟闹着玩似的,也太不牢靠了点。
闻言,楚千凝红唇微勾。
笑了笑,她淡声道,“景佑帝本非什么正人君子,盟约那一套在他那根本就不管用。”
当然了,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别的因素……
首先,西秦帝于东夷之地中了毒,这本就令西秦之人感到疑惑,双方原本就不多的信任变的更加微薄。其次,东夷朝廷大有变动,官员心思不定,朝局不稳。
内忧外患两厢比较,自然是内忧更为麻烦。
于此时和东夷结盟,西秦根本得不到任何助力,说不定还会被拖后腿。
燕靖玄又不笨,怎么可能给自己找这
那就是……
栾廷玉!
世人皆知,栾廷玉和镇北将军官重锦乃是结拜兄弟,如今栾廷玉被一伙不知来历的人救走,一旦他被送到北境去,届时将宫中的事情说与官重锦知道,那这东夷国怕是就要彻底乱起来了。
“哦……原来如此啊……”听闻楚千凝说了这么多,冷画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就说嘛,怎么变态前主子舍得放小姐一个人在客栈,敢情他们夫妻俩早就料到了景佑帝会来找茬儿,只是不确定对方会在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罢了。
“这下可让景佑帝有的气了,任凭他再高高在上,可还能控制得了人心不成!”轻罗冷笑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往日那些朝臣有多惧怕他,如今便有多想远离他。
权势虽让人贪恋,但比起性命,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了。
“收拾东西,咱们赶快回北周吧。”冷画一跳八丈高。
之前便听说,丞相大人已带着南凉帝奔着北周去了,他们也得赶快才行。冷画对这位女帝陛下可是抱有一万分的敬意和好奇,再加上对方是楚千凝的娘亲,她心里的激动之情便又多了些。
“回去之前,还得先到一个地方。”忽然,楚千凝望着黎阡陌说道。
栾廷玉活着离开了建安城,景佑帝第一个要除掉的人便是官重锦,是以他们须得赶到北境去。
她的意思黎阡陌自然清楚,不过,他却并未像从前那样直接应下,反而一反常态的对她说,“凝儿不若先回北周与岳父岳母团聚,官重锦那边为夫会处理。”
黎阡陌这话一出,莫要说是楚千凝,就连冷画和轻罗等人也不禁愣住。
要知道,素日世子爷黏着世子妃还来不及呢,今日怎地忽然转性了?
连这群属下都觉得不对劲儿,莫要说是楚千凝了。
疑惑的看着黎阡陌,她试探着问道,“我不能去吗?”
“……那倒不是。”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同路前往啊。”明明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可楚千凝也不挑明,故作不知的顺着他往下说。
话至此处,黎阡陌不禁无奈的笑了一下。
一见楚千凝这般模样,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心知隐瞒不住,他索性也就不再遮掩了,握住她的手走到竹榻边上坐好,他挥手招来遏尘,示意他为楚千凝把脉。
见状,冷画心里不禁松了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