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具体有何打算,楚千凝并未明言。
非是他们信不过自家爹爹,而是有些事情,他们眼下也还不能确定。
与其让他一起跟着忧心,不若等他们将事情彻底查清再说。
夜色已深,顾沉渊回了他歇息的宫殿,甚至还特意绕去了月波殿,告诉“南月烟”一切无恙,方才那宫女的确是在撒谎。
他表现的滴水不漏,仿佛什么都没有觉察到一样。
而这一次与“南月烟”的会面,却让顾沉渊发现了一个问题,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柔光,仿佛她真的是乐烟一般。
这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是刻意假装出来的,那她装的也太像那么回事了。
更重要的是,真正的乐烟从来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是以越是和面前之人接触,顾沉渊便越是肯定,她就是假冒的!
离开月波殿的时候,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南月烛落到他身上的视线。
但他不明白,她眸中的情意究竟是真是假。
站在南凉皇宫高高的石阶上,顾沉渊沉眸远眺,满心都是那个下落不明的女子。
乐烟……
*
因着已经确定了假南月烟的身份,是以接下来的日子楚千凝再和对方见面时,总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着。
不能忽然冷落对方,因为恐引起南月烛的怀疑。
按照楚千凝和黎阡陌的猜想,南月烛取代了南月烟回朝,待到身体养好之后,必然打算夺权。
而如今,是楚千凝掌政。
她手中有传国玉玺,但却没有虎符。
当日南月烟登基之初,为了平衡朝中的各股势力,她特意将玉玺交给了玄微保管,一来是为了提高他的地位,二来也是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
眼下,这便成了楚千凝辨别南月烛有没有得到虎符的一个根据。
倘或对方手里有兵权,那么她便不会急着执掌朝政,相反,她一定会尽快站在权利顶端。
像是为了印证楚千凝心中所想,这一日南月烟特意唤了她去,苦口婆心的对她说道,“这孩子快要出生了吧?”
“……嗯。”
“我听宫人说,你近来处理朝政都忙到后半夜,阡陌也是,怎地都不知说说你!”南月烟皱眉数落着她,看似责备,实则语气却充满了疼惜。
“倒不怪他,是我自己睡不着。”楚千凝柔声笑道。
“夜不安寐?”
“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不困,明明之前还很嗜睡呢。”说起此事,楚千凝似是十分困扰的样子,还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
但实际上,她每晚不知睡得有多香。
宫人们看到她“挑灯夜战”,其实那不过是轻罗扮成她坐在书案后做做样子罢了。
不这样的话,怎么能让对方感觉到焦灼呢!
听她这样说,南月烟眸光微动,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孕中的女子就是这样,什么情况都有可能遇到,许是之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你一直心有余悸,是以才难以安眠。”
“或许吧……”
“还是要多歇一歇,千万不可太过劳累,知道吗?”
“嗯。”
“朝中之事无须自己一肩扛起,凡事可以多和你爹还有阡陌商量,否则见你如此辛劳我们都会心疼的。”南月烟含义深深的说道。
闻言,楚千凝眼睫微垂,乖顺的点头应下。
她不是听不出对方的弦外之音,却偏偏选择了故作不知。
正常情况下,她本该顺着南月烟的话往下说,让对方尽快坐镇朝中,南月烟也是这般料想的,没想到想错了。
楚千凝不是那般贪恋权势的人,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她担心她的身体。
思及此,南月烟便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我近来倒是觉得身子好了不少,不似前几日那般感觉沉甸甸的。”
“爹爹若是知道了,不知要如何开心呢。”说着,楚千凝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转而对她说道,“娘亲,国师大人有来探望过您吗?”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提起玄微,南月烟明显一愣,随后才故作镇定的回道,“他如今正在闭关呢,我派人去告诉过他,叫他不必忧心我这边。”
“这样啊……”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南月烟目露不解。
见她问起,楚千凝便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的答道,“说实话,娘亲和爹爹忽然遇害,我和黎阡陌无法轻信这朝中的任何人。”
“你们怀疑玄微?”
“因为对很多事情毫无头绪,是以不得不防而已。”顿了顿,楚千凝又道,“不知娘亲对当日之事有何头绪吗?”
话至此处,南月烟几乎想也未想的答道,“和朝中之人皆无关系,都是那个贱人!”
再一次听南月烟用那般憎恨语气说出“贱人”两个字,楚千凝掩在袖管下的手猛地攥紧,面上倒是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
听她如此轻易的就打消了对朝中那些人的怀疑,楚千凝没有任何表示,像是选择了无条件相信。
“您如今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我恐对方不死心会继续害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以我昨日同黎阡陌商量着,让阿落在您身边服侍您,如何?”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