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澜清不问还好,一问那穆紫便止不住地恸哭起来,那莹莹滚落的泪水,梨花带雨的脸庞,真真是一幅美人垂泪的上等画作。
风澜清立马急了,手无足措的连声安慰着:“紫儿你别哭呀,到底怎么了?你跟表哥说,表哥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在风澜清情真意切地劝慰下,那紫儿哭了好大一阵,才抽泣着嘤嘤说着:“那年表哥回府后不久,我和姨母就睡下了。可到半夜,宫殿忽然就燃起了大火。正当我们想逃出去的时候,一群黑衣人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他们捂死了所有的宫人,也捂死了姨母,我站在一旁害怕极了,心想着下一个就会是我。可他们只是敲晕了我,把我给带了出去。后来,我就被绑在马车上,辗转了很多天。到最后,他们竟然……”
穆紫忽然停住不说了,又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
风澜清心疼极了,赶紧叫身边的丫头搀扶着她靠在椅背上休息。又隔了好一阵子,穆紫才堪堪收住眼泪。抬起头,用蓄着泪水的清亮眼睛怔怔地看着风澜清,既委屈又愤然的说到:“表哥,我真的好苦啊,我,我被他们卖到了妓院……”
稍作停顿,她似想起了什么,赶紧解释到:“还好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有才气的姑娘。老鸨见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都会,便准许我卖艺不卖身。只要我能在那儿待足八年,她便安排有钱的公子哥儿来为我竞价赎身。后来,是安王殿下的人偶然遇到了我,用重金为我赎身,我才得以和表哥相见。”
听到穆紫的遭遇,风澜清呆呆的站了许久。原来,他的母妃是这样死去的;原来,紫儿被卖到了妓院。他一直都知道母妃是枉死,却怎样也想不到,母妃竟然如此的凄惨。他能猜到是谁,但还没有十足的证据,等待时机成熟,他一定要让那人血债血偿!
“四哥,”风澜兮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出声。
“说!”风澜清转过身去,张着一双赤目瞪着眼前这说话之人。
可风澜兮毫不介意他不善的语气,风轻云淡地说着:“四哥,至于我怎么知道紫儿姑娘,又是怎么找到她的,这些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的劝慰紫儿姑娘,让她重拾信心,开始新的生活。”
风澜清原本对此就有些许疑虑,见风澜兮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冷笑着说到:“你会有这般好心?四弟,这又是你的一个阴谋吧。”
风澜兮却突然像魔怔一般狂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是一串长时间的咳嗽。待稍微缓和了些,他便直起了身,用手指了指风澜清,轻蔑地说到:“四哥啊四哥,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弟我会有什么阴谋,不过是顺手帮你找回了失散的亲人和慧母妃娘家仅存的血脉。如果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那紫儿姑娘岂不是和我是同谋?”
那穆紫一听,急急地摇着脑袋,带着哭腔解释到:“表哥,表哥,你要相信我呀,我怎么会害你呀。我是宁愿伤害我自己,都不会伤害表哥一分一毫。要是表哥不信,我便以死明志!”
说完,她居然真的往一旁的朱红色柱子上撞去。
风澜清吓坏了,赶紧飞身挡在她前面。一个不稳,被她重重的撞倒在地。而穆紫也因为站立不住,就这样摔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发髻已乱的穆紫,风澜清心疼不已,赶忙将她给扶了起来。
他万分自责地对着她说到,“紫儿,你怎么那么傻?”
穆紫愣愣地望着他,突然,她扑到了他的怀里,伤心的恸哭着。
看着眼前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晴暖的心愈加冷了。风澜清是关心则乱,而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穆紫为何不选最近的柱子撞去,却选了一根距离稍远的,这不是明摆着给风澜清扑身营救的时间吗?可笑的是,平日里是那么谨慎和机敏的一个人,如今却被才出现一个时辰的表妹耍得团团转,毫无甄别的能力。
她侧了侧头,看着在一旁看戏的风澜兮,眼底流露出一丝的伤痛。她从来都是同情他的,就算在他最落魄之时,她也从未耻笑过他。可他却如此明显的摆了风澜清一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也同样伤害了她。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真心相待的人竟会如此的对待她。风澜清是,而他,竟也是!她觉着自己就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人,也是这世上最大的笨蛋!
风澜兮感受到了晴暖的目光,心中没来头的一阵慌乱,竟再也不敢与她对视。他急急地转过身,在平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