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作本就是他的职责,官田更是重中之重,即便遭遇天灾人祸,若是损失过巨,他也必然会被斥责,说不定还要訾金记过!”
“那你把乡里们组织起来,到底是你在帮他,还是他在帮你?”
里典服一下便怔在了那里。
李恪自顾自继续说话:“里典,如今的当务之急乃四件事。其一,谋事需秘,至少在你召集乡里之前,切不可让田典知晓,免得节外生枝;其二,里中应当有备用的农具,要马上办起工坊,我看监门的演武场就很合适,既大又平,到时燃起篝火,便可彻夜达旦;第三,你与乡里讲话时有一事必须讲明,先民后官,也就是先收民田,后作官田;至于第四嘛,您回去便可作书陈情,此事一经敲定便立刻派出可信之人,星夜送予上官,莫再等邮人了!”
“此言大善!”
看着里典服的样子,李恪知道这件事已经谋成了七分,剩下便要看里典服的执行力如何。
他松了口气,最后说道:“使长镰有特殊的技巧,明日我与里吏一家,还有那八户有镰的乡里都要在地头教导。我会在里吏家的受田,至于其他人等,你也要事先安排,叫乡里们知道从何处开始。”
听完这句,里典服深深看了李恪一眼:“有恩必报,严氏果真教养出个好儿!”
“恪代我媪,谢过里典夸奖。”
……
舂日将近,路上的风小了许多。
虽然与平日比起来仍算大风,但和早上那种狂风相较,却也几近于无,已经不需要戴着帷帽到处走了。
李恪送走里典服,简单吃了几口竹筒豆饭,取了烈山镰的图板,径直朝监门家走去。
不多时,他就来到监门家。监门家大门洞开,演武场四角燃着巨大的篝火,照得院内如临白昼,连温度似乎都高了不少。
院内正聚着二十余个壮汉,以监门为首,大多都是他手下的隶臣。他们一捆捆整理着锄镰,还有几个在分门别类整理板材枝条。
李恪走进去,监门厉当即迎上来,语气莫明:“小子,我先前倒是看轻了你。”
“如今不是客套的时候。”李恪毫不在意地打断他,全无客套,“此处有多少镰锄,几多木工?”
大概是一时不习惯李恪的转变,监门厉愣了半晌,直到李恪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他撇着嘴,回答得不情不愿:“七十二把镰,六十四把锄,木工两人,剩下的都是精壮汉子。”
“两人……”李恪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剩下的呢?”
“上典手上拿不出这许多木工,剩下的自然从乡里中选。还有田典,他掌着官奴隶的农具,手上也有三五木工。”
“那便不等了!”李恪把监门厉拉到一边,说“你将此间人员分为五组,一组拆解,一组钻孔,一组析木,一组打磨,一组组装。暂且将木工安排在钻孔和析木两组中,各带三两壮汉,等新的木工来,再将析木分成板材与枝条两组,各配木工。”
“这……何人做镰?”
“每组各司其职,做扶禾板的做扶禾板,做握柄的做握柄,打磨的打磨,拆解的拆解,到最后组装之时,镰不就做好了?”
监门厉听得是呆若木鸡,大着舌头问道:“世上还有如此做工的?”
“当然,此法名为流水线,官府就是这么做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