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芽看着风铃儿直接往地铺上一躺,不由地吃了一惊,她迟疑,站起来,“姑娘,这儿是小芽睡的,你躺床上去吧?”
“不必了,来者是客,打扰了你们休息,我反倒伤心。”风铃儿就着被褥一躺,直接睡下去,“你睡床上吧,不用管我。”说完,她还用手把被子往身上一拉,蒙头睡了。
小芽看样子,知道自己再没可能睡下,也不说了,直接回了身后的塌,拉了被褥,睡去了。
清早,天蒙蒙亮,风铃儿就起床了,她坐在地铺上,深思惆怅。
丫鬟小芽听见声音,坐起来,正看到风铃儿穿了鞋子,在叠被子。
“姑娘,你放下吧,小芽来就是了?”
风铃儿在人下来时,已将被褥叠成了方块,“……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你忙你的吧!”她将东西收拾好,又开始打听,“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丫鬟小芽打开窗户,朝着院外望了两眼,“再等等。”
风铃儿瞧她看得出神,费解地问,“你在看什么?”
“我们这院子里头,一般辰时前会有两个老妈子过来看?若是我们一会儿出去撞上了,反倒麻烦?”
风铃儿听后,又觉狐疑,“她们在看什么呢?”
“看咱们老太太一天在做什么呗?”小芽轻笑着,复又关上窗子,“不过,她们也呆不了多久,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就说闲话去了。”
小芽灵动,进屋子把需要的东西全部收起来,紧跟着又进去向蒋老太太告别。
蒋老太太坐在床上,温和地看了小芽一眼,小声地询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放心吧,老太太,您交代的事儿,小芽必定替您办好。”丫鬟小芽站在跟前,躬身片刻,忽而又犹豫地张口,“老太太,姑娘她此刻已经见过大公子等人了,若是再回来,旁人定然不会相信她是蒋依依小姐,到时候咱们要如何应对外人的猜测呢?”
蒋老太太听完,抓着手腕上的那条佛珠愁眉紧锁。
外头的风铃儿听见,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她看着蒋老太太,“要想彻底成为一个人,就必须得抛弃一切,要想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就得先舍弃自己的身份!”她坚定地决定道,“老太太,今晚您让小芽在城门楼等我。”
蒋老太太不明白风铃儿的意思,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但是犹豫了下,她似乎就明白风铃儿所说的那句话。
她要抛弃自己原来的身份?!
这……
——
风铃儿从蒋家离开后,拿了银钱,找了些人,陪同自己去得破败的风府痛哭。
她在街道上停步,甚至双膝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唤着风家众人,还大哭自己不孝。
哭完,风铃儿找了一把大火,在众人的面前将风府焚毁了。
皇宫里的皇帝听闻,震撼了下,伸出手指,摩擦着茶杯问,“你们真看见风府有人回来了?”
“回陛下。这回来的,听说是风侯爷的女儿风铃儿姑娘!”那内监托着拂尘,微微躬身,“刘大人已经派人去接了,估摸着,一会儿就能带到宫里来?”
皇帝心里头琢磨着,这风侯爷的其中一个女儿,因着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才想方设法让对方成了公主。眼下,又来了一个女人,还是风家余孽,他若是找人带回来,反而麻烦。
思来想去,他便私下命令刘卿家,铲除后患。
这道旨意下出去时,刘大人就急忙来报,说是那风家后人在风府哭了一场后,跳进火里,自焚了。
皇帝听罢,颇为震撼,赶紧让人下去处理。
然而火海蔓延,烧了差不多一天一夜。
风铃儿从枯井里爬出来,趁着午夜漆黑,无人寻找,便逃到了城外。
城外丫鬟小芽如约等候着风铃儿,瞧着她狼狈不堪地逃出来,连忙将其中一匹马递给了风铃儿,“姑娘,事儿办完了么?”
“放心吧,我跳进火海自杀时,有官家在旁,相信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了。”风铃儿说完,跨上马背,同丫鬟小芽奔跑进了密林深处。
午夜幽幽,残砖败瓦。
一人撑着青竹翠伞站在付之一炬的风府里,痛哭流泪。
“公子,您……回去吧,再呆下去,天……天就亮了!”下属看着南荣青尺颓在当地,担心不已,“老爷已经派了人过来寻您,您……”
南荣青尺瞪了那人一眼,随即站起,手掌捏着伞柄,血渍斑斓。
他浑浊的眼睛无神地抬了抬,“回去吧!”
在南荣青尺的心里,他其实有所怀疑。换句话说,他压根不相信,他装在心里的那个刚强的姑娘,就这么心如死灰地自尽了。
南荣青尺记得,前世里,她做好了一切的复仇准备。若不是因为体力殆尽,她一定会找准时机,倾尽一切地去做。
正是这么想着,南荣青尺的伤悲才没有持续很久。
然而,他迷茫不知风铃儿踪迹,更不明白,她下一步究竟会从哪里开始。
——
风铃儿在丫鬟小芽的帮助下,来到了锦州。
朱漆府邸外的小箱子里,一个疯婆子坐在门口,正在同几个孩子玩泥巴。
“你会不会和泥巴啊?”一天真的童音斥责地问。
另一个孩子紧跟着又骂了一句,“是啊,你一个大人,和泥巴都没有我们孩子和得好。”
“算了。丫丫,咱们回家,不同她玩了。”说着,个子高高的男孩儿拉着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子匆匆地沿着巷口跑开了。
孩子一走,只有一个女人,头发蓬乱不堪地坐在那儿,两手脏兮兮地抓着泥巴,傻兮兮地笑着。
风铃儿走近,同丫鬟小芽面面相觑。
“天哪!”只听丫鬟小芽清脆又惶恐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风铃儿斜眼瞅着丫鬟小芽,困惑不明地问了一句,“此人你认识?”
“她就是蒋依依的母亲。”小芽解释,“我小的时候,见过她出嫁。”
风铃儿听了,不大明白,“她既然是出嫁的人,那生了的女儿就应该随夫家姓,怎么……还姓蒋?”
丫鬟小芽捂着嘴巴,咯吱咯吱地笑着,“姑娘,您不知道,这蒋夫人的夫君贾氏是商人,家里的生意一惯交给男子。这蒋夫人生了女儿,自然无法接手贾家的生意。故而贾氏便让女儿随母姓,至少蒋家在朝廷也是做官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嫁得好一些。”
风铃儿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她伸手,拉住那蒋夫人沾有泥巴的手,语气谦恭,“母亲……”
丫鬟小芽身体如同被冰冻住,“姑娘,您……”
“早一步晚一步都是要称呼母亲的。我……我先练练。”
小芽呆了,皮笑肉不笑地将风铃儿望着。
这风姑娘……果然是个觉悟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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